老支书这一次没说话,他只是背着手,安静的走到了堂屋。

银花和银叶对视了一眼,银花突然道,“我是不是做错了”

爷爷供她们读书,她却让对方失望,她是不是应该像是以前一样,尽心尽力为家里做贡献,然后当做没有看见,对阿牛和阿虎的偏爱。

银叶摇头,“姐,你才没错。”

“可是爷爷也没错。”

“那谁错了”

十二岁的银叶不知道,她第一次有些茫然。

银花也不知道,两人四目相对。

“读书吧。”

“多读书。”

“美云阿姨说过,书中可以教会我们道理。”只是这个道理,银花用了快四十年才明白。

抢来的东西终归是抢来的,家里人心有不甘,说到底,不被家人喜爱的女儿,她们一辈子都在自我救赎。

眼见着绵绵回来的早,自己的食材还没收拾完,陈秋荷意外了下,“不是说去老支书家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绵绵捏着鸡毛毽子,心情低落,“我去了他们家后,他们家吵架了。”

陈秋荷微微拧眉,切菜的手也跟着一顿,“怎么了你跟我细细的说下。”

绵绵便小声把经过复述了一遍,“我去的时候,阿牛和阿虎哥在院子里面玩耍,我找银花银叶姐姐嘛,她们却在厨房忙活,连出都出不来。”

“后面就吵架了,银花姐姐哭的好伤心,说家里的男孩都不用做,她们却要在厨房忙的出不来。”

“反正就是这了,老支书爷爷家吵的好凶。”

“姥姥,我是不是做错了我不该点出这件事的”事情的根源是因她而起的,若不是她点出这件事,银花和银叶姐姐也不会那般哭了,更不会被大家骂了。

陈秋荷叹口气,“你没错。”

“那银花和银叶姐姐做错了吗”

“她们也没错。”

“那是谁错了”

谁错了

陈秋荷沉默了下,“这个世道错了。”世道都以男孩珍贵,认为男孩能够传宗接代,能够光耀门楣,是家庭的传承所在。

实际不然。

男孩女孩都是父母所生养的孩子,都是一样的珍贵。

男孩能做的事情,女孩也能做,光耀门楣不分男女,传承接代也照样不分男女。

可是,能够懂这个道理的太少了。

陈秋荷搂着绵绵,已经九岁绵绵,如今脸上少了几分婴儿肥,面部线条流畅婉约,眉眼干净纯粹,肌肤白里透粉,有一种小荷才露尖尖角的含蓄和漂亮。

她抽条了一些,也长高一些,这让陈秋荷无法像是她小时候那样,把她团在一起抱在怀里了。

陈秋荷索性拉着她,“绵绵,你且记着,这世上的事情没有绝对的对错,你不要去管别人怎么说,你只需要按照你的内心走便成。”

“我且问你,你觉得老支书家里人让阿牛和阿虎在外面玩耍,却单独让银花和银叶去干活,你觉得是对的吗”

绵绵想了想,摇头,“不对。”

“都是一样的孩子,都该干一样的活,吃一样的食物。”反正,在他们家就是这样。

她也会跟妈妈一起干活的。

可是,她就不会有难受,因为这是她该干的呀。

“对,你认为不对,可知是为什么会闹这么大向来乖巧的银花和银叶为什么会哭诉”

绵绵摇摇头。

“因为原先吃亏的人,不肯在吃亏了。”

陈秋荷点名一切。

绵绵若有所思,陈秋荷也不打扰她,而是放下一句话。

“你只管随心走,你认为对的便坚持下去,不要去怀疑自己。”

说完这话后,她便关门出去,把屋内的空间留给了绵绵。

绵绵一个人在屋内,想了好久,到最后她那一双眸子越发显得聪颖睿智。

才九岁的她,已经在家人的教导下,去明辨是非,去寻求正确的路。

但是对于银花和银叶来说,她们还在苦苦摸索,在黑暗中茫然前行。

只能说,这就是有引导者和没有引导者的区别。

绵绵九岁都能达到的地步,但是银花和银叶却花了小半辈子才做到。

过完年三十以后,沈美云就闲了下来,大年初一的早上,她在家睡了一个懒觉。

家里的炕烧的热热的,她睡的舒服极了,完全醒不来。

季长峥看着这样的美云,他忍不住笑了笑,亲了亲她额头,这才起身锻炼了起来,等忙完后,拿着饭盒去了食堂。

打了馒头和包子回来,还不忘打了一大搪瓷缸的粥。

他回来的时候,也才将将七点多,也不知道家属院的孩子们,怎么这么早,已经成群结队出来拜年了。

这不,刚好拜到季家来了。

一群的孩子,吵的人脑瓜子疼,季长峥捏了捏眉心,朝着他们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