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夏衾疲倦道“不用见了。”
实在不用见了。
除了徒增双方的痛苦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啊”闫曼还想说什么,夏衾已经挂了电话。
他后知后觉的感到一阵眩晕,捂着心口觉得呼吸开始困难。
应该是没吃早饭就坐车的缘故,他在心里默默地想。
夏衾转身离开,试着走了两步,眼前忽地天旋地转,刺耳的刹车声和尖叫声同时响起,他眼前一黑。
人群惊叫道“快叫救护车有人晕倒了”
“砰”的一声,多灾多难的手机再一次砸在水泥地上,机身分离,碎的彻底。
世界在他眼里变得安静下来,似乎有很多人围了上来,一张一张的面孔模糊挤在一起,融合的不分你我。
有那么一个错眼,他像是在这些陌生的脸孔里,看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年轻爱人,唯独他的面容如此清晰。
他想,一定是幻觉。
再醒来,是在医院。
夏衾的眼睛还没睁开,耳边先传来嘈杂的声音。
是医生的声音“你们怎么能让他单独一个人出去这次是运气好,在马路边发病。下次万一他无意识走到河边怎么办走到天台边又怎么办”
紧接着,是闫曼道歉的哭腔“对不起,对不起,我看他最近精神好多了,所以才想让他出去走走”
“是我自己要出去的。”夏衾睁开眼。
他醒了,周围的人瞬间围了上来。
有医生,有闫曼,有夏妍,护士连蒋权都来了。可见他这一次私下偷偷跑出去,造成了多大的恶劣后果。
夏衾想跟医生说,自己刚才晕倒前,好像看到谢星澜了。
但话到嘴边,他忽然又说不出口。
当时周围的人也有这么多,那一秒短暂的就像是错觉。
医生道“没事儿就好,接下来再静养一段时间看看。”
夏衾除了点头,别无可说。
医生又关切的问“最近觉得心情怎么样”
夏衾想不到回答他什么,干脆沉默。
医生叹了口气,在本子上写上几句,依然无法对外界进行正常情绪反馈。
“走吧,别打扰患者了。”
护士开始把病房里的人赶出去,对夏衾道“早点儿休息。”
病房里恢复了安静。
夏衾呆呆的坐了会儿,回过神,他把碎的不行的手机捡起来,试图再修复一下。
谁知道剥了手机的保护壳,原本放在背面的那张写着“谢星澜”名字的姻缘签突然没了
他思维一片空白,仿佛被人按下了暂停键。
屋漏偏逢连夜雨,是最适合形容他现在状态的句子。他难以置信,只有一个宁可信其有的姻缘签而已,为什么连这个都要收回去,为什么连唯一一个念想都丢了,都不留给他
夏衾不死心的检查了好几遍,手颤抖的几乎拿不住手机。
没有,床上没有,地上也没有。
窗外的梨花冒了个头,风一吹,轻轻晃动。
不知不觉,春天已经来了。
是的,没有了。
他终于在荒芜的世界里,迟钝缓慢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现在没有了。
以后也没有了。
再也没有这样的人了。
再也不会遇到对他这么好的人了。
飞机的轰鸣声从医院上空划过,带出一条长长的白色尾迹。
也许是飞往法国,也许是飞往英国。
穿着病服的少年在轰鸣声中毫无预兆的崩溃了。
眼泪在迟到了几个月之后忽然决堤。
在四下无人的病房,夏衾终于感受到了自己近乎碎裂的情绪。
少年的双肩用力的颤抖着,极为压抑的嚎啕大哭。
他知道。
他和谢星澜在长大的过程中,没来得及说一声再见。
竟然就这样荒唐又囫囵的走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