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过去了几秒,夏衾都没说话。
或许是深夜的氛围很好,他莫名的不想打破现状。
只是他不想打破,总有别人会来打破。
谢星澜还没送开他,不远处就传来一个中年男人浑厚的声音“谁在那儿”
随即而来的,是猛地扫过来的手电筒灯光。
这熟悉的一幕,唤醒了夏衾记忆深处的场景。
“草。”夏衾爆了句粗口“老钱。”
“谁”谢星澜挑眉。
“十三中的政教处主任。”夏衾犹豫了下,补充道“脾气不太好。”
不是不太好,是非常不好。
而且很热衷在晚自习下课的时候拿着手电筒到处抓早恋的情侣。
夏衾这才注意到这条路是学校的哪里食堂后面的小道。
十三中早恋的苦命鸳鸯经常约会的地方。
他说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呢
“谁在那儿几班的你们俩学号多少啊”老钱的声音已经越来越近了,还伴随着一阵急切的脚步声。
谢星澜顿了下,忽然道“跑。”
“啊”夏衾懵了一瞬。
“跑啊,同桌。”男生的桃花眼忽地弯了弯,笑着。
就这么一秒的眨眼功夫,谢星澜已经捉住了他的手腕。
夏衾没反应过来,那少年就跟一阵风似的奔跑起来。
他起初差点儿没跟上,但手腕一直被谢星澜牢牢地拽着。
后来,夏衾慢慢跟上他的步伐,越跑越稳健,老钱的声音被远远甩在后面。
“你们两个你别被我抓到你们是几班的跑、跑得掉吗你以为我等下不会去看监控吗”
慢慢地变成“兔、兔崽子真是,年轻,能跑累死我了呼呼呼”
耳旁的风声呼啸而过。
北京的深秋,夜里的风已经冷成了刀子,呼出去的气变成白色水雾。
夏衾的大脑却是热的,心脏也跟着剧烈的跳动。
他下意识抬头看着前面那少年。
有一种奇妙的错觉,似乎他能够就这么牵着他,然后一直跑到世界尽头一样。
而在这荷尔蒙激素上脑的一瞬间,夏衾竟然接受了这个离谱的设定。
就这样一直跑下去也好,一直一直
然而世界尽头很快就到了。
一条宽敞的河。
对面就是cbd大楼。
谢星澜慢慢的放慢脚步,最后停下来。
两人从狂奔变成散步,最后互看了一眼,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北京的深夜狂笑。
是那种路过的人听到了都要报警的程度。
正值深夜,cbd大厦灯火通明。
有挂着工牌的中年社畜下楼买一个一小时之后就过期的金枪鱼饭团,顺便再倒贴一杯九块九的速溶咖
啡回去熬夜加班。
猝不及防的在楼下看到两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莫名其妙的跑,莫名其妙的笑。
像春天里的一道闪电,肆意挥霍朝气蓬勃的生命力。
那一刹那竟然让人的心灵都跟着颤动了一下。
“年轻真好啊。”中年男人喝了口咖啡,沧桑的感慨“看得我尸体都变暖了。”
夏衾笑够了,踹了一脚谢星澜。
“笑什么啊。”
但他声音都还带着笑意。
“你这人真的好霸道啊我发现,夏老师,我笑一笑怎么了”谢星澜挑眉,语气吊儿郎当“以前就有人夸哥们长得帅,哥们真笑了,因为哥们笑起来更帅。”
这个神经病自恋发言又让夏衾笑了足足一分钟。
“你刚才跑什么”夏衾再次笑完,问道“老钱是来抓早恋的,又不是抓我们。”
“不知道啊。”谢星澜靠在河边的护栏,站没站姿,也很散漫“可能看到政教处的老师我就心虚,情不自禁的,脚就动起来了。”
“要不然,你就把这个当成夜跑”谢星澜道。
“我神经病吗。”夏衾“大晚上不回家睡觉,在北京马路边夜跑。”
说完这话,两人没了声音。
脚下的河流静静的流淌,晚风吹过。
夏衾感觉自己燥热的心一点一点的平静下来。
他犹豫了一秒,开口“谢星澜,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其实这句话,刚才在游醒说出他喜欢男人的时候,他就想问谢星澜了。
你怎么看
关于自己性取向的问题。
夏衾从来是一个我行我素,绝不内耗自己的人。
整个人从上到下的人生态度就是“看我不爽你去死”。
可是在这一刻,他的心跳声加快了不少,称得上有些紧张。
他不否认,他确实有点儿在乎谢星澜的看法。
“问你”谢星澜认真的想了下。
“嗯。”
“夏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