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松鸦博士说,比起循环者本身,更大的那块蛋糕,是循环者经历的所有,成长、背叛、愤怒、悲伤,以及绝望本身。”
“松鸦博士的最终计划,是借助于这些经历,帮助循环者完成对自身的重塑。”
“按照我们留下的登神长阶,走过五步。”
“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王大摆半晌不语,只是默默地把手里的冰红茶一饮而尽。
“他会成神,对吗”
告死鸟点点头,却也不再多言。
“他会变成什么样的神”
“一个”
告死鸟抬起头,望向天空,思考良久。
“一个,能够代替我们审判人类的神。”
“把所有的恶人送去绞架,为所有的善人带来补偿。”
王大摆也跟着谢芸看向天空,整片天空都显得浑浊和昏黄,太阳和月亮从天空中垂落。
“但我们怎么才能确定,谢治成为的这个神灵,会帮助我们审判人类呢”
王大摆问告死鸟。
告死鸟摇摇头
“不是帮助,是代替。”
她指了指王大摆,又指了指自己,笑起来。
“我们是善人吗”
“不,兄弟,显然不是。”
“我们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恶人团体之一。”
“我们烧杀抢掠,在世界各地引发情绪爆炸。”
“所以”
“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审判人类的神出现,那她将审判的第一批罪恶,就是隶属于人类天平的我们。”
“你,我,万里之外的松鸦博士,乃至已经牺牲的那些鸟类同胞。”
于是王大摆和谢芸都沉默。
“再喝点还有别的。”
谢芸背后的黑雾尾巴指了指一旁的饮料瓶。
“好。”
王大摆点点头,但刚拿起一瓶新的,旋即又把饮料瓶放下。
“不,还是不了。”
“为什么”告死鸟看向谢芸。
“我能感觉到,末日要开始了。”
起先是天空的撕裂,昏黄的天空中出现一道不规整的豁口。
然后是雨水,从豁口里倾泻而下的大雨,变成如注的瀑布。
从清澈到浑浊,再从浑浊变成黑色的泥浆。
惊雷像是天幕的撕裂声,豁口变得更大,仿佛整块天空都承受不住泥浆的重压。
于是更加稠密的黑泥从天空坠落,变成了黑色的,永不止歇的一根立柱。
天空被黑色压低,地面也被更多的黑泥抬起。
雨水与泥浆混杂着,抬升到低矮建筑的屋顶,抬升到树枝,再抬升,到楼房的天台。
王大摆和谢芸的脚下也满是泥浆,而那泥浆还在迅捷地、继续向上抬升,几个呼吸的工夫,就抬升到两人的裤脚。
王大摆笑了起来,在绵密的天幕撕裂声中,海鸥向告死鸟发出邀请
“坐船吧,坐上这艘最后的审判号”
纯白色的键盘侠化身在泥浆和雨幕里幻化成唯一的航船。
与其说是航船,不如说是舢板。
纯白的舢板随着泥浆的增长不断抬升,就像航船行进在远海的波涛。
“天空在坠落,大地在抬升”
告死鸟在舢板上狂笑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发出那样的笑声,但她就是笑了起来,她发誓她从没有那样畅快过。
“我们会死吗海鸥我们会死吗”
“会的告死鸟我们马上就要死了”
王大摆用他的键盘划着船,也用同样的声浪回应谢芸。
惊雷声越来越绵密,越来越汹涌,键盘侠的舢板离下坠的天空也越来越近。
于是海鸥和告死鸟只能互相喊叫,只要喊叫的声音低些,就无法传达到对方的耳中。
“越来越近了我们离天空越来越近了”
“海鸥你看见了吗这片天空是薄薄的一层那天空快要被泥浆撑爆了”
“我看见了我不止看见了这黑漆的泥浆我还看见了那双眼睛”
“哪里”
“我看见了我看见了我看见了”
“在哪里”
“我看见了告死鸟,我看见了我真的看见了我看见了她”
“告诉我海鸥指给我看
”
“在我们头顶全部都是所有都是到处都是
”
王大摆伸出手指,高举手臂,指向天空。
而就在他伸出手指指向天空的那一刻,更大的惊雷声传遍整个精神空间。
仿佛天空被这一根手指戳破,又仿佛是极度膨胀的气球突然爆裂开来。
天空与大地,在这一刻,真正意义上接壤了。
“看啊,告死鸟,那是我们的神”
纯白的舢板在黑泥里打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