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门外北衙禁军屯营驻地,王守澄在暖阁闲坐,闭目养神,思索着如今局势,马存亮虎病雄风在,让王守澄深深忌惮着,并深深羡慕着
同样都是内苑太监大首领,自己要做些什么,所有人都紧张不已,如同防贼再看看马存亮,人家马存亮不管做什么,都无人非议,就是今天他打破内苑内侍殿中两省太监首领们之间的默契,一手推岳齐上位,众多大太监们还是没人说什么,就是王守澄自己都不能说什么,这就是人格的魅力,大家、所有人都相信他,皇帝陛下也好,外朝宰相学士们以及内苑太监首领们也罢,所有人都相信马存亮是一心为公
王守澄悲哀的确认,自己也认为马存亮是对的,虽然自己这次站到了马存亮的对面,而且还成了马存亮的靶子,马存亮庇护了仇士元坏了自己的事,自己还认为马存亮是对的,王守澄也相信马存亮是为陛下举荐良才,绝非营私舞弊
王守澄不能不感到悲哀莫道中官无人,马存亮是也
不战而屈人之兵,面对马存亮,自己就是不战而降的小兵,虽然王守澄的地位并不比马存亮低,甚至王守澄掌握的实权比马存亮还要大,王守澄掌管的神策右军力压马存亮为首的神策左军,王守澄为魁首的内侍省风头盖过马存亮为首的殿中省,但是一提及内苑太监首领们,马存亮为首,王守澄也这么认为
王守澄深深的羡慕着,深深的羡慕着马存亮虽然王守澄并不赞同马存亮的做法和风格,但这并不妨碍王守澄把马存亮当成自己仰望的偶像,王守澄内心深处何尝不想像马存亮一样受人尊敬,皇帝信赖、同袍信任、对手甚至敌人都尊敬的存在
名垂青史王守澄毫不怀疑马存亮会达到那个高度,虽然王守澄一向对那些穷酸腐儒不屑一顾,但这并不妨碍王守澄渴望成就一番事业,名垂青史或许是仅次于长生不老的诱惑了吧
暖阁外面传来脚步声,带着拘谨和胆怯,想必是那个豆卢著进来了,唉,自己怎么就没发现岳齐那样的英才岳齐是仇士元的义子,却没有改姓为仇,王守澄舒坦不少,内侍太监的王守澄只佩服马存亮,仇士元气量太就算他是岳齐的义父,岳齐却还是姓岳而不是仇
鱼宏志的死出乎所有人预料,鱼宏志若不死,岳齐就算当上闲廊飞龙侍者,也不过是个闲差,就算鱼宏志死了,岳齐以闲廊飞龙侍者统领飞龙禁军,扼守宫门,王守澄也不认为岳齐就一定会是自己的敌人或者对手
王守澄闭着眼睛,手里磨砂着手杖,这根新奇的手杖还是岳齐奉送的呢王守澄爱不释手,甚至睡觉都放在手边如今的内苑太监首领们,只要权位一到达某种高度,就必须遵守约定俗成的规矩,马存亮不例外,王守澄自己不例外,王守澄相信岳齐也不会例外
一个崭新的面孔啊王守澄有些感慨,如今的内苑掌权太监们都是宪宗元和年间的老面孔,马存亮杨承和韦元素仇士元等等都是,岳齐是第一个进入这个小圈子的人,元和太监们基本上都老了,马存亮也真心的在为内苑太监们寻找合适的接班人,岳齐就是其中之一。
脚步声走了进来,进来就噗通跪下,“末将,呃奴婢豆卢著参见相国大人”
王守澄没有丝毫动作,眼睛也没有睁开,手里依旧拄着手杖,心思微微收拢了一下,王守澄有些奇怪,郑注去了丹同渡,为什么没有消息传回来
王守澄没有说话,叩拜在地的豆卢著一动不敢动,脑门贴在地板上匍匐不动嘭一声响,豆卢著浑身哆嗦一下,声音是上面王守澄用手杖敲击地板发出的,王守澄漫不经心的声音道,“豆卢著是吗,听说你带着大队人马招摇过市,所谓何故啊”
下面豆卢著磕了一下头,“回相国大人的话,末将呃,奴婢奉命”
嘭,王守澄又用手杖敲击下地板,慢条斯理道,“奉命奉谁的命啊京畿重点擅动刀兵可是灭族的大罪”
豆卢著身抖成筛糠,脑门在地板上重重磕头,“奴婢知错了,奴婢刚刚接受新职务,不懂规矩,请相国大人责罚”
呵呵,王守澄满意的微微颔首,“孺子可教也,念你是初犯,这罪责也可以先行挂着,以观后效,咱家问你,你此行带了多少人马”
豆卢著嘭磕了一个响头,谦卑道,“回相国大人的话,奴婢带领所部六百人马,全是得力人手,谨候相国大人调遣”
王守澄微微点头,“豆卢著,岳齐,你知道吗你的前任,他已经飞做枝头化为凤凰了,新任闲廊飞龙侍者岳齐是也我不指望你能像岳齐那般精明能干,但也不希望你太蠢,知道吗”
豆卢著重重磕头,“奴婢多谢相国大人栽培”
“嗯,好”王守澄把玩着手杖,神策右军虞侯司,一直由仇士元掌控,这次终于踢走那个不识趣的家伙,需要仔细安排一下,老权阉思考了一下,“岳齐高升了,咱家很为他高兴,岳齐高升之后,他的得用心腹想必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这样呢,我神策右军虞侯司就空出来不少位置,你,自行安排一二,递个单子上来,我会酌情安排的”
豆卢著心中大喜,重重磕头,声音都变了腔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