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吃饭,上学要迟到了。”
沈瑶对着一个五岁的小女孩急切的催到,这是她的女儿
念柔。
念柔却像是没听见,把饭倒了,碗卡在头上玩。
成年人的奔溃只在一瞬间。
沈瑶怒了,既为被吞掉的时间,也为忽然多出来的额外清洗工作,忍不住一巴掌拍上念柔的屁股。
小孩哭一般都是用足了力,尖且细,屋子里上夜班回来的男人被吵醒,男性特有的浑厚嗓音穿破虚掩的门传来
“你怎么连个孩子都哄不好你到底有什么用烦死了,快让她别哭了”
按早些年的沈瑶,自命不凡,是绝不会被人指着骂的,但这些年清贫的生活已经磨去了她的菱角。
她奔溃,无助,不忿的时候太多,麻木了,习惯了。
那年她楼上跳下来,摔断了一只腿,又因为犯罪,被学校开除学籍。
从沈家高傲的大小姐,跌落成地上的泥,真正的任人践踏。
别人知道她坐过牢,看向她的微妙的眼神,一度让她想死。
但已经死过一次,直面过死亡的人,是没有勇气再死一次的。
她远走她乡,来到这个偏远的小城市。
女人的美貌,多半要靠花高档的化妆品,昂贵的衣服,轻松的生活来维持。
残了一条腿,没有学历的她,一贫如洗,原本出挑的五官气质,因为历经沧桑,甚至不如大街上随便走的路人。
她当然不爱自己的丈夫,甚至瞧不上他的粗俗,无知。
但,谁又瞧的上她这个少一条腿的劳改犯
一个人生活真的太难了,她轻易的就嫁给他了。
她憎恶他,却又依靠他。
他在城里连房子也没有,酒席只得回丈夫老家办。
她记得那天下着细雨。
黑黑的土地泥泞粘在脚下。
婚纱是在网上淘的,两百块钱,她一直尽力拖起裙尾,却还是溅到星星点点的泥点。
就像她的人生,已经沾满了污点一样。
简陋油腻的帐篷下,一村子的老头老太太围坐在一起吃酒席。
她公公婆婆乐呵呵的数着随礼钱。
丈夫被人村里的人围着灌酒。
粗俗的举止,脏乱差的环境,让她从里到外的厌
恶。
那天,她状都哭花了。
但,谁也不在意她。
谁会在意她的心情呢
没有
最疼爱她的妈妈,已经和她形同陌路。
那一天她终于真切的认识到,农村和沈家之间,天堂和地狱的差别。
以前,她总觉得沈檀能迅速接受在沈家的生活,是因为她是从贫穷走向富贵,她心里自然平衡。
而她,是从巅峰走向衰落,从万人捧走向万人唾。
她之所以能赢过自己,是因为她的道路比自己好走。
那一刻她才真正明白,她那些年代替自己,过的是什么样的糟心人生。
她能毫无芥蒂的接受沈知霖,苏柔养着自己,需要多宽广的心胸。
相比起自己受的那点子阴阳怪气的冷言冷语,都是小巫见大巫。
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啊
她自以为聪明,看透所有人。
把真心疼爱自己的沈知霖和苏柔往火坑里推。
到处和一帮狼交易。
被沈睿打,被楚佑摆一道,最后被沈知远和叶诗蕙联合耍弄,废了一条腿,进了大牢。
她原本光明璀璨的人生啊
她现如今才知道,沈氏旗下随便一家子公司,年薪几百万的高管,是多么高的社会地位,是多少人穷尽一生都无法到达的高度。
她当年不放在眼里,如今,做了一名社畜才知道,钱是多么难挣
她后来自学了本科学历,大公司进不去,芝麻大的小公司,事多,钱少,上司还拽的跟二五八万是的。
他能天天拿着手表站门口,记上班迟到的人,差一秒都不行。
业绩哪天差一点,指着鼻子骂你没用。
天天念一些让人作呕的洗脑鸡汤。
后来她是在受不了了,辞职在家开淘宝店,每日熬到凌晨两点睡,一个月也就万把块钱收入。
曾经零花都不止这点。
加上丈夫的工资,去了房租,开销,一家子省吃俭用,却依然买不起一套八十平米的小房子。
头两年,和丈夫感情也还算不错。
直到那天,他哥哥邱子明把已经瘫了的王采花强行扔到他们家。
当年苏柔的话一语成戗。
邱子明这些年游手好闲,王采花从没享过他一天福。
在她出了车祸之后,他拿了赔偿款逍遥
,却把王采花扔给了她。
沈知霖已经收回了那份具有法律效力的断绝关系书,牵回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