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行。”
邹四九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宝钞,递给对方。
“你卖的消息不错,拿着吧。”
“老板您这是什么意思?”
摊贩嘴角的笑意陡然凝固,“小人卖的可不是消息啊,而且这点钱.”
“嫌少啊,可是我身上真就只有这么多了。”
邹四九歪着头笑道:“要不然这样,我送你两晚上的美梦,大家扯平,如何?”
“送梦,你以为你是谁,周公啊?”
摊贩不屑的啐了一口,周围同行促狭的眼神更是让他觉得脸上无光。
“本以为捞到一头肥羊,结果居然是他妈个披了层蛮夷皮的光屁股,害的老子白白丢脸。”
“老子这叫帅的与众不同,你娃就是个土鳖,懂个锤子。”
邹四九眼睛一斜,在重庆府待过几年的他,张口就是一副标准的川蜀腔调。
“嘿哟,没想到还是个本地崽儿。”
摊贩怒极而笑:“老子明确告诉你,你今天是摊上大事儿了。要么把身上所有钱全部拿出来,要么爷爷我就亲手送你这个蛮崽儿回你的穷地方,跟那些昆仑奴一样去摘棉花!”
“老李,你这些老乡,骂人是真脏啊。”
邹四九转头望着李钧,摊贩也顺着他的目光看来。
“你又是个什么货色?”
摊贩上下打量着李钧的穿着,“晓不晓得这儿是啥子地方?我劝你你娃最好不要强出头,识相的就赶紧滚!”
李钧看了眼周围聚拢的人群,眼中满是缅怀,似笑非笑道:“看来鬼街还是那条我熟悉的鬼街啊。”
“你在装你.”
摊贩眼眸一横,嘲骂的话音还没说完,就突然那感觉到一丝宛如洪水猛兽的恐怖气息。
刹那间,整条巷道跪满了肝胆俱裂的人影。
成都府,知府衙署。
往日那张摆在院内的方桌被挪到了屋檐下,雨打青瓦,水沿檐落。
一口铜锅里汤汁正沸,香气四溢。
孤身一人的裴行俭坐在条椅上,正对着敞开的衙署正门,两只手插在袍袖中,眼眸微阖,似在假寐。
“又吃火锅?裴大人你难道就吃不腻吗?”
“有吃的就不错了,你小子才刚过几天好日子,这就挑上了?”
裴行俭缓缓抬头,看向大步进门的李钧和邹四九,目光平静,似乎等得就是他们二人。
李钧大大方方入座,同样也是半点不奇怪自己明明没有提前联系,对方却像是早就知道了自己进城的消息。
如果这点本事都没有,那搬家的就不是青城山,而是他裴行俭了。
“难得回来一次,不直接来府衙找老夫,反而去欺负那些苦哈哈的黑市贩子干什么?”
“我可没有欺负他们啊,准确来说我们才是受害者。”
两人说话间,邹四九也不客气,自顾自抄起了筷子,埋头大快朵颐起来。
裴行俭瞥了一眼桌上飞速减少的菜肴,皱了皱眉道:“咱们是先吃,还是先谈?”
“他吃,我们谈。”
李钧笑道:“不过裴老你要是心疼,我们也可以吃了再谈。”
“算了吧,主随客便,你说了算。”
裴行俭叹了口气,看似随手将一碟鲜嫩的毛肚从邹四九面前端开,在腾出的位置摆上了三个酒盅。
“李钧你这次主动找上门来,有什么事想跟老夫谈?”
李钧开门见山:“我想知道张首辅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裴行俭正在倒酒的手突然一顿,倾斜的水线撒了几滴在杯外。
“难得啊,你居然会主动关心这种事?”
“反正也不可能置身事外,那与其等着被人拉下水,那倒不如早做打算。”
李钧拿起酒盅分别放在三人面前,嘴里一边说道。
“也对,不过你这句话不应来问老夫,我跟他张峰岳向来不对付,你难道不知道?”
李钧端起酒盅一饮而尽,“当然知道了,在入城前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原本只是打算来趁顿饭,顺道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裴老你做的,还了番地的恩情。不过在听到青城山撤离的消息之后,我突然就不这么觉得了。”
“青城山的事儿可跟我没关系啊,我一个学‘礼艺’的斯文人,可打不赢良公明那个牛鼻子。”
“是这个道理,不过这种情况下裴老你还能继续坐镇成都府,就应该有关系了。”
裴行俭定定看着坐在对面的李钧,突然笑道:“你这个武夫什么时候开始玩脑子了?”
“熟了,这个可得先吃。”
邹四九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只见他拿着漏勺捞起了锅底的猪脑。
“不然呆会儿煮老了就不好吃了。”
话音骤止,裴行俭饶有兴趣的打量两人。
“在东院呆着看戏不好吗?以你现在的实力,要是真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