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会是一条狗?我怎么可能会是条狗?”
村庄中,一条浑身伤痕的跛脚黑狗漫无目的的四处晃荡,屁股后尾巴无力的耷拉着,嘴里不时发出低沉的呜咽声响。
“凭什么?”
邹四九满心愤懑,抬起两只前爪,原地蹦跳,狠狠扑打地面。
汪!
可他心里越是不甘,感觉自己的脑子就越是模糊。
蹦哒了没几下,他竟发现自己连为什么不甘都忘了。
“剑儿,你长的越发壮实了,我可太喜欢你了”
一个黏腻到令人恶心的声音从头顶飘下来。
邹四九抬头一眼,就看到一株在花盆中荡来荡去,扭得分外妖娆的猥琐兰花。
妇人弯着腰露出一条欲壑,剑兰探着头想挤进深沟。
场面香艳,却又十足怪诞。
这株猥琐的兰花叫长军。
邹四九一眼便认出了对方,但他只记得这个名字,其他的都想不起来了。
“哎呀,这是哪儿来的邋遢东西,赶紧滚开。”
妇人注意到了楼下观望的邹四九,一双柳叶眉拧在一起,向前倾着身子,满脸厌恶的大骂。
梦寐以求的沟壑居然主动递到了面前,长军毫不费力便把头扎了进去,更加兴奋的扭动身躯。
啪.
他的身体上竟然开出了一朵朵白色的花。
“呀,我的剑儿,你终于开花了,你比那条狗厉害太多了。”
为什么要贬低我?
拖着腿走开的邹四九听见惊喜的呼喊,循声回望。
就见阳台上,妇人正紧紧拥抱着那株剑兰。
可邹四九看的清楚,那剑兰几乎被拔了出来,嫩绿的枝叶正在慢慢变得枯萎卷曲。
长军要死了。
不过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比我厉害?那你就去死好了。
汪!
邹四九发出一声幸灾乐祸的嘲笑,转过头来,继续朝着村外走去。
村庄的外围是一块块农田,其中一块红的像血,泛着油光,格外显眼。
他是陈乞生,他是邹四九。
邹四九坐在田埂上,抬头望着这颗奇形怪状的红色小树。
陈乞生站在田地中,低头看着这只模样凄惨的黑色小狗。
我跟他的关系很好。
不过为什么好,这就记不住了。
一样的念头在两人心间同时生出。
“你怎么会被栽成了树?”
“你怎么会变成一条狗?”
风吹树梢,黑狗挠头。
“你不是牧道之君?”
“你不是黄粱梦主?”
犬声四起,树影摇晃。
“狗畜生,想来偷我的果子?我打死你!”
一块石头砸了过来,就落在邹四九的面前,溅起的泥点将他吓了一跳。
挽着裤管的张崇源从远处跑来,表情狰狞,凶神恶煞。
呜..
邹四九哀鸣一声,连滚带爬跑开。
“我要杀了你,为什么要害我师傅,害我兄弟?我要杀了你!”
震耳欲聋的吼声,让忙着逃命的邹四九壮着胆子回头看去。
田埂上,张崇源跳着脚拍手鼓掌。
在陈乞生的头顶,那双形如合十双手的果实中,泵动的心跳声越来越快,像是即将爆开一般。
陈乞生也快死了。
邹四九这次没有幸灾乐祸,而是感觉有些难过。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藏的很深的羡慕。
能有人这么在乎他,真好啊。
绕着村庄转了一圈的邹四九带着一身杂草和灰尘,再次回到了那间小院。
那个叫袁明妃的女人抱着腿蜷缩在屋檐下,从邹四九出门就在哭泣,现在他回来了,依旧还没停。
她至于这么害怕吗?她在怕什么?
满心疲倦的邹四九无力继续思考,他踉跄着走向小院的角落。
角落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连根拔起的杂草和翻卷的泥土,只剩一株狗尾巴草还长在这里。
邹四九并没有拔掉这棵敢嘲笑自己的狗尾巴草。
因为在他张嘴即将咬住茎杆的时候,他感觉心脏一阵阵抽痛。
剧痛来的突然,让邹四九一口咬在了自己的舌头上。
暴怒的他一顿肆虐,将整个角落里所有的杂草全部拔了干净,却完美的避开了那株狗尾巴草。
黑色的小狗趴在叶片下,一颗颗露珠不断滚落,打在他的毛发上。
“贱人,你给我滚进来!”
房门‘砰’的一声洞开,锁链在地上拖动,发出哗啦啦的刺耳声响。
邹四九这才看清楚,一条链子套在袁明妃脖子上,另一段则伸进了屋内的黑暗中。
“放过我,求求你们了”
女人哭泣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