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谈不上,只是大家多年未见,来找伱叙旧罢了。”
朱平炎略显感慨道“要是错过这次的机会,再相见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叙旧此时此刻在这里”孟席眉头微蹙。
老人迎着海风展开双臂,笑道“难道不好天地辽阔,风平浪静,身后的仇家暂时追不到这里,也不用担心隔墙有耳,大家尽可以畅所欲言。”
孟席凝视着眼前之人,心中莫名泛起一阵寒意,当即冷声道“我和殿下虽然相识多年,但大家好像并没有什么值得一叙的旧日恩情,况且我眼下还有紧急的事情,就不耽搁殿下的时间了,告辞。”
话音落下,身下飞舟舟体从海面升起,响起声声械音。
“你说的要紧事,是想趁着倭区行动失败的消息还没在中部分院闹到人尽皆知之前,先和亲近的长老们提前沟通,好在接下来可能面临的问询上开脱自己的责任,保住自己的副院长职位吧”
即将离弦飞出的舟船戛然而止,鼓噪的气流在下方的海面上掀起阵阵湍流。
“可是你这次的行动可没有提前告知中部分院长老会,而是擅自行动。如果成功了还可说,可现在你不止没有带回蚩主的核心,而且可能会让墨序内部再多上四具叛逃的四品墨甲。在这种情况下,你觉得那些人是会为你雪中送炭,还是会落井下石”
朱平炎的一字一句宛如锋利无比的尖锥,深深凿进孟席的心头,一阵比一阵强烈的不安和忌惮接连涌出。
潜意识在不断催促他远离此地,但朱平炎言词勾勒出的艰难处境,却让孟席不自觉下达了停留的命令。
砰
浮空的长舟重新落入海面,沉重的船体砸出道道涟漪。
朱平炎看着神色阴沉难看的孟席,称赞道“蚩主曾经是你们中部分院最大的骄傲,可随着他的叛逃,骄傲也就成了耻辱。特别是他这些年对墨序下手狠辣,更是让你们饱受其他分院的指责和非议。所以你一直致力于研究如何回收和控制墨甲明鬼,在获悉新东林党准备对苏策动手之后,立马带人进入倭区,就是为了能够洗刷中部分院的耻辱,这一点我十分佩服。”
“殿下用不着说这些话。我孟席对自己有几斤几两心知肚明,我只是一个工匠,抓蚩主也只是因为他是墨序公认的叛徒,研究他的核心不会有人提出意见,也不会在明鬼境内造成太过恶劣的影响。”
孟席面无表情道“仅此而已。”
“好,果然是我认识的孟席,果然快人快语。”
朱平炎朗声笑道“那我也就不兜圈子了,大家开门见山,这一次我可以帮你保住副院长的位置,不止不会被中部分院问责,而且可以让你在墨序内部名声大震。假以时日,把你推上那空悬多年的矩子之位,也不是不可能。”
“我知道殿下您是纵横序三,所以一些太过空洞的许诺大可不必。”
孟席并没有因为朱平炎口中提到的矩子二字而忘乎所以,反而头脑越发冷静,沉声道“我只想知道您如何帮我保住副院长的位置”
“我知道中部分院这些年跟新东林党走的很近,但新东林党代表不了儒序。如今的儒序之中,也不再只有一个新东林党,还有我们春秋会。”
朱平炎轻声道“虽然目前春秋会还未走上台前,但在你们墨序五大分院的长老内,还是有一些与我们志同道合的朋友。我可以让他们站出来声援你,把你塑造成一个为了墨序荣誉而不畏生死的英雄”
朱平炎娓娓道来,可孟席早已经无心去听。
因为他在听到春秋会这三个字之时,整个人便如遭雷击,呆愣原地。
儒序之中什么时候冒出一个春秋会而且看徐海潮那副怡然自若的样子,分明也是其中成员之一。
而且这个春秋会成立的时间绝对不短,要不然根本不能拥有如此大的能量,能将墨序渗透的如此严重。
最关键的一点,一个新党派的出现,代表儒序内部接下来很可能会再次面对巨大的变革,甚至是一场党争
此刻的孟席,内心早已经被懊恼填满。如果自己没有选择停留,也不会把这种祸事沾染到自己身上。
一想到儒序中人在进行党争之时的所作所为,即便已经是墨序三的孟席依旧感到不寒而栗。
“朱平炎,抛开以前的序列争斗,我孟席个人跟你有什么仇怨”
突如其来的厉喝打断了朱平炎的话语,看着面目狰狞的孟席,他微笑道“你和我,无冤无仇。”
孟席双拳紧握,怒道“既然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这么害我”
“这句话你可就说错了,是你自己起了贪心,主动入局,现在怎么能怪我害你”
朱平炎笑道“贪心是雄心之根。有贪心不可怕,甚至春秋会的出现便是因为我们都有各自的贪心。要是不贪,如何去做出一番蛇身吞象的雄图伟业所以我刚才跟你说的矩子之位,可不是一句空洞的许诺。”
朱平炎这番话说的慷慨激昂,可惜满心惶恐的孟席已经听不进半个字眼,冷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