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个屁,记得以后随身带着,吃饭睡觉都不能脱下来,知道了吗”
“记得了。”
“师傅啊”
“嗯”
“下雪了。”
“我没瞎。”
“您看这些雪花像不像雕版符篆”
“我没钱。”
“您可是堂堂斗部主官啊”
“臭小子,你想说什么”
“上次我和师兄们一起跟其他部的人约架,结果还没靠近就被别人用符篆砸了个鼻青脸肿。”
“笨谁让你们跑直线了,迂回掏他们的屁股不会吗”
“别人屁股上也有符篆呀”
“谁家子弟这么有钱你给为师说,我现在就去找他们要医药费。”
“师傅”
“行了行了,看你那模样,为师跟你开玩笑的,你看看这是啥。”
“飞剑”
“对喽,它叫撞渊,以后再跟别人打架就拿剑捅他们”
“好咧”
“师傅,为什么咱们斗部的人越来越少了师兄弟们都去哪儿了”
“乞生啊,如果我让你去跟随其他部修行,你愿意吗”
“不愿意。”
“为什么”
“咱自己有家,为什么还要去别的地方”
“你这辈子最大的梦想不是长生吗”
“对啊,但我叫乞生嘛,以后您成仙了,我跟您求就是了,难道您还会不给我”
“臭小子,能不能有点骨气”
“师傅啊”
“嗯”
“斗部就算有天只剩下咱爷俩,其实也就够了,对吗”
“是啊,人少清净。”
“别丧气嘛,师傅你看这是啥”
“这么多符篆你小子抢天师府了”
“嘿嘿,这里面有一部分倒真属于一个姓张的小子的。”
“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天师府的人你都敢打”
“师傅有人敲门。”
“说我不在。”
“师傅啊,我这次在重庆府遇见了一个武序。”
“怎么,打输了”
“没打,他人还行。”
“那交个朋友也不错。”
“师傅啊,我出发去倭区了。”
“知道了,早点回家。”
“师傅,我回不去家了。”
往日画面一帧帧流淌过眼前,一寸寸积压在陈乞生的心头。
“老头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就是那个地仙席位,你们张家想拿走就拿走吧,为什么还要杀了他”
平静的目光透过垂落的乱发,直勾勾盯着那道站在逐鹿台前的身影。
龙虎山天师府传人,道四幽海羽客,白玉京地仙八十四位,张清圣。
“为什么为什么”
质问的音调一声高过一声,到最后几近声嘶力竭,在寂寥空旷的街上不断回荡。
铮
飞剑撞渊从陈乞生身后愤怒冲出,裹挟的劲风在街面上犁出一条深深沟壑,砖石起卷,拖拽在焰尾之后,宛如一条呼啸尘龙,声势骇人。
“龙虎山斗部主官孙鹿游,道号玄斗,因触犯门规被天师府羁押,在押期间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咎由自取,死不足惜”
张清圣话音冷冽,身形岿然不动,身后两枚符篆兀自祭起,对着袭杀而来的撞渊喷出炽热炎柱。
呲
两相碰撞,撞渊仿佛陷入一片泥沼之中,不断奋力挣扎,却始终再无法寸进。
嗡
剑尾的黑色焰光在火焰的冲刷下快速消泯,一道细碎的裂痕从剑尖浮现而出,眨眼间蔓延整个剑身。
“闭嘴”
陈乞生发足狂奔,道袍双袖炸为齑粉,露出两刻满细小篆字的手臂。
左臂邪祟离身经,右臂诛魔斩邪咒。
正是昔日师傅孙鹿游留给徒弟陈乞生最后的保命物,一件四品道祖法器。
“怪不得我们搜遍了整个斗部都没有找到,原来这件龙虎道械是在你身上。”
张清圣面无表情道“今日合该一同收归宗门。”
“我去你妈的宗门,去你妈的龙虎山”
拥堵在陈乞生心头的怒恨在这一刻彻底释放,道纹流转全身,硬生生冲进焰浪之中,双手抓住撞渊剑柄,直斩张清圣头颅。
噗
一条细如发丝的金色光线在长街上方横扫而过,转瞬即逝。
街道两侧的街灯、屋舍、招牌、立柱,凡是被金线扫过的东西,表面都浮现出光滑无比的切口,齐齐歪斜坍塌。
轰轰轰
接二连三的爆炸之中,陈乞生的身影被笼在一团硝烟之中,向后翻滚倒飞。
撞渊的剑身已经彻底支离破碎,只剩下一个剑柄还被陈乞生握在手中。
一条猩红的血线沿着他的左腹一直蔓延到右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