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谢的突然造访,让包房内的气氛骤然变得吊诡起来。
赫藏甲最先反应过来,立马哂笑着起身,口中说着周游这小子刚刚换了新的械体,还不能过度成长,自己要去盯着点。
邹四九显然也不想跟这名锦衣卫总旗有过多的接触,找了个卦象显示今日易远行的借口,便紧跟着离去。
唯有马王爷在被噩梦惊醒之后,似乎又接着陷入了酒醉之中,蜷缩在墙角一动不动。
可细看之下,却能看见兜帽之中隐约有红光跳动。
王谢自然也察觉到了马王爷的小把戏,不过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径直坐到李钧身旁的沙发中。
哐当。
佩在腰间的绣春刀被他扔在几案上,王谢伸手抄起那瓶未喝完的葡萄美酒,仰头牛饮。
不过三两口,半瓶酒便被他喝下肚。
王谢似乎还没过瘾,顺手又拿起一瓶高浓度的酱香明酒,猛灌一大口。
咚。
他将酒瓶猛然墩在桌上,转过头睁着微微泛红的眸子看向李钧。
“鸿鹄犯上作乱,残害无辜,该不该杀”
“儒教祸乱朝纲,藐视法度,又该不该杀”
“可为什么当你杀了该杀之人时,却会有无数人站出来告诉你这些人都不该杀”
愤懑的心绪混杂着浓烈的酒气一同从王谢口中吐出。
“李钧,你能不能告诉我答案”
“庙堂太高,离我太远,我只不过是一个还在为活命挣扎的武夫,给不了你答案。”
李钧端起自己的酒杯,和王谢面前的酒瓶轻轻一碰。
“而且,难道你自己没有答案”
王谢闻言不禁露出苦涩的笑容。
确实,他根本不需要李钧给自己答案,因为一切的根源就这么赤裸裸的摆在自己面前。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千年前的前明时期尚未如此,更何况是帝国权利被序列集团把控,从序者群体垄断上层阶级的今天。
序列的晋升需要海量的资源堆积,注定了所有的一切都要为利益让路。
王谢眼中满是迷惘,“我不明白,如果有一天大明真的崩塌了,他们如今的权势和地位还能维持吗”
“他们的根须已经伸进了这个帝国的各个角落,盘踞在千家万户之中。这样的情况下,你觉得他们还会在乎当今的皇帝是谁吗”
“改了朝,换了代,序列还是序列,集团还是集团,不会变。”
李钧的语调平静,不见波澜。
“更何况,还有渴望进化的序列基因在背后驱使着他们。”
他凝视着王谢错愕的双眼,“难道你矢志要复兴锦衣卫,当真纯粹是为了铲除奸臣,匡扶朝纲,完全没有借此实现自己的序列仪轨,从而提升自己序列的想法在其中”
“我”
可能是因为酒气上涌,亦或者是心中的隐秘被人窥破,王谢的脸色蓦然涨红。
他想要开口争辩,却又欲言又止。
反复数次之后,最终如同泄了气一般,瘫坐在沙发上,闷声道“纵横序列的晋升有两条路,一条是挽大厦于将倾,一条是于乱世中逐鹿。”
王谢脸上露出苦笑,“你说的没错,我加入锦衣卫复兴派的初衷,也是为了能够更快的晋升序列。虽然选择的路不同,但从本质上来说,我和鸿鹄那群人没有什么区别。”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响起,“这做人呐,只能论迹,不能论心。要是论心的话,都他妈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鸟样。”
王谢神色猛然一凛,下意识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却看见马王爷四仰八叉躺在一堆酒瓶之中,刚才点醒王谢的声音,也被一股猥琐的腔调取代。
“不过小琴,我老马他娘的就不是人啊,是器灵啊你别看我外表是个花心浪子,可本质里却是一个难得的痴情种。”
“我以前跟你说的那些混账话纯粹是因为心没静下来。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的我只想找一个能让我停泊的港湾,你懂吗”
李钧冲着神色呆滞的王谢耸了耸肩头,戏谑道“瞧见没,那个才是你的人生导师,还不快去请教”
兴许是被王谢的眼神盯得难受,马王爷伸出一根手指戳起兜帽,露出那枚镶嵌在头盔位置的红眼。
“都他娘的盯着马爷我干啥,没见过谈恋爱的自己该干嘛干嘛去。”
兜帽重新盖下,那油滑腻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哎哟,瞧小琴你这话说的,咱们怎么就不是恋爱关系了进度太快我觉得一点也不快啊你放心,我是认真的,肯定会为你负责。”
王谢两眼发直,口中喃喃道“这个明鬼一直都这么骚”
“这是骚你有这本领”
“没有。”
“谈过恋爱”
“是锦衣卫不准。”
“那就是没有了”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