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指尖便轻轻搭在他手心。那般娇差而得体,仿若蜻蜓点水。
谢红尘盯着那水润中微微带了一点粉色的指尖,心中充满了怪诞意味。这个人,这样温柔顺服的姿态,真是太熟悉了。
黄壤的指尖在他掌中轻轻滑过,趁机道∶"戴月犯下重罪,以后去了李庄,恐怕也不好过活。我一女子,人微言轻,宗主能否陪小女子送她前往李庄。有宗主金口玉言,她在那里总算也有一条活路。"
她言辞之中,字字句句,仍是为了戴月考虑。旁边黄野亡道"这恶仆本就罪该万死你岂能因她而再次劳动谢宗主不识礼数"
黄壤忙低下头,道∶"女儿知错了。"
然而,谢红尘却道∶"你不仅善良,而且心细如发。"随即,他转头看向戴月,道∶"走吧。"黄墅一头露水,按理而言,谢红尘怎么可能顾忌这点微末小事可他偏偏一口应允黄墅看看他,又看看黄壤,蓦然之间,一个想法冒出来,冲得他头脑晕眩
前些日子,黄壤曾对他说,自己心存远志。难道这丫头真有这本事
所以从成元初年,她故意让戴月枪功顶替,一直到今日谢红尘揭穿真相。五年来,这臭丫头一直在演戏
黄墅脑子里一道闪电劈过,他再看向黄壤,顿时道"小人派两个长随,一路押解恶仆。"
谢红尘没有拒绝,黄墅心中狂喜他知道谢红尘是条多大的鱼。若是自己女儿能同他结亲,那自己简直不敢想象。
这样横降的福缘,让他那昏聩的脑袋都清醒了不少。他暗自吩咐押解戴月的长随,只需远远押着,不准打扰黄壤和谢宗主说话。
于是黄壤得以陪着谢红尘,自仙茶镇出发,去往李庄。
黄壤落后他半步,以示尊敬。谢红尘行走在前,面色沉静,心里却思绪纷乱,一时之间,竟然无话。
"宗主亲自出面,为阿壤主持公道,阿壤十分感激。"黄壤语声渐低,似是几番犹豫,她说∶"但阿壤愧对宗主一番盛情。"
"什么"谢红尘问。
黄壤说∶"以宗主之睿智,必然已经想过,为何戴月身为侍女,却能威胁于我。"
谢红尘心中轻轻动了一下,他站住身形,回头再看这个女子。
只见她一身浅金,温暖如丰收的麦田。他的声音也柔和了些,问∶"为何"黄壤跪地,向他深深一拜,道∶"我因为"
她珠泪摇摇欲坠,谢红尘竟然不忍再问。他道∶"你若不愿再提,便也罢了。"
黄壤埋下头,她深深吸气,道∶"戴月之所以能要挟我,是因为她发现了我混杂在神仙草里的变种。这些年父亲之所以昏昏沉沉、不掌家事,正是因为他吸食了我种植的神仙草。"
她字字真诚,谢红尘因为早就知情,倒是无心怪罪。他说∶"你为何如此呢"这话他问得平静,想来黄壤的回答,也无非是将幼时苦难再重复一次。
黄壤说∶"我幼年顽劣,触怒母亲,以至母亲身死。多年来,我耿耿于怀,既怨恨自己,也迁怒父亲。我我想要与他一同去见母亲,这才在烟丝里掺入了变种的神仙草。可数次下来,我下不了手。他毕竟是我父亲"
她掩面痛哭,却丝毫不提黄墅的罪孽。
谢红尘斩妖除魔多年,其实心肠十分冷硬。但闻听她这般言语,却心中温软,他轻握黄壤的手腕,将她扶起来,劝道∶"错不在你,不必自责。"
错当然不在我黄壤心中冷笑,她不杀黄墅,是因为黄墅不能死。
黄家虽然只是仙茶镇一个小门户,但若没了家主,凭她一个女儿家想要主事,那可太难了。到时候她不仅要弹压不服管束的兄弟姐妹,还要抵御其他各族的攻讦排挤。万一有人将她弑父之事告到仙门,她说不得要为此赔上性命。
若非他还有这点用处,我不仅要他死,还要他像我母亲一样,挖心剖肝、曝尸荒野啊,我又着相了。黄壤缓缓平息自己的怒火。
这便是谢红尘最为不喜之处。谢红尘希望自己的妻子视仇怨如逆境菩萨,不怨不恨。而黄壤自逆境时,会露出一口尖利的毒牙。
现如今,黄壤字句都是自责与悔恨。
她一味只是责怪自己,悲痛却仁慈。谢红尘说"只是此事若计黄聚知道,他恐怕不能饶你。"黄壤低下头,许久道∶"他毕竟是我父亲,我的身体发肤,皆他所授。我损及上亲身体,已是不孝之至。便是他要打要杀,我也认了。"
谢红尘轻轻放开她的皓腕,道∶"你就从来不为自己打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