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浆落地,烟尘散去,大地一时又恢复平静。
遍地沟壑残垣,黑水没了宣泄之路,不停从地缝中涌出,汇成一滩不断扩张的泥潭。
“好个青皮猢狲,你是真不怕死啊”绿袍气急败坏,疯疯癫癫地嚷起来,“这点魔气,也就给那老乌龟洗洗澡狗娘养的,一帮废物”
有狄玄霜和龙澈二女,则不约而同地望向雒原,一个惊讶,一个惊喜,一个隐隐流露出欣赏之意,一个目光中满是敬佩。
“好小子,有种”金刚怒吼一声,雒原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毁了无殇教的计划,等于是扇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降魔杵一摇,怒面直指前方,金刚将红衣一扯,坦胸露背,浑身亮起一道道金色符文,似是繁复难辨的佛门梵文。
“肚脐眼长毛你在那穷横个什么你还能杀了他”绿袍叽里呱啦一通乱骂,“搞成这个鸟样,全他么白忙活了等黑凤那死娘们来了,一起硬上吧”
金刚却长笑一声,取出一个白玉小瓶。瓶身圆润,瓶颈细长,瓶口缓缓倾倒,流出羊脂般的晶莹之水,灌在那油光铮亮的头上
“山不就我,我便开山。水不从我,我就开河”
金刚高亢之声响彻云霄,降魔杵全力一挥,金光有如开天之柱,砸得大地重重一震,土石纷飞竟硬生开出一条几十丈长的深渠。
本已打算撤离的雒原见到这一幕,不禁目瞪口呆,心凉了半截。
世人常说修仙者有移山填海之能,但真正靠自身力量做到的,雒原从未见过。金刚这一击,已不是筑基修士所能抵挡,和金丹修士的差距,也只缺了一点道意而已。
宝瓶玉液灌顶,金刚有如神力加持,意气勃发,一连挥动怒面降魔杵五下。
五记重击,在大地上硬凿出一条笔直的深沟,直通进潜龙潭里。淤积的滔滔黑水又有了去路,汇成一条黑河,卷着泥浆,滚滚流入潜龙潭。
“和尚还有这本事,不赖不赖”绿袍终于笑了出来,牵动五色浓烟逼住雒原和龙澈,五色浓烟和黑水混杂,将清清湖水染得乌七八糟。
“小子,有能耐,再来一次”金刚终于挽回了面子,他收起宝瓶,舔了舔嘴边流下的玉液,脸色酣红,却也露出一丝疲态。
混沌地渊阵中的雒原,本犹豫是退是留,但被金刚一激,心中忽然涌起不甘和争胜的念头。
修炼洗心决之后,他心性日渐沉稳,少年的冲动与狂妄日渐消减。
但心中被压制的魔意,也在暗自滋长就算以“假意”驾驭,仿佛另一个自己,但那也是自己的另一面他本来,也是个争强好胜、爱耍威风、逞英雄的少年。
心中魔意、或是傲意终于占了上风,雒原心念飞转,忽然想到了反击的手段。
他运转起混沌地渊阵,不断吸纳着周遭无穷无尽的湮魔之气,仿佛一个机关齿轮,飞速旋转起来。
“那、你就看好了”
混沌地渊阵越转越快,却像是周流六虚的真气,终是将“根”拔起,成了一座浮在空中的法阵。
雒原抽出雨落弓,忘我地驱动着法阵,与银弓捏合在一起
一道银光化作箭矢,雨落弓的玄奇之力将整座混沌地渊阵弹射出去,流星般坠落在百丈之外正好坐在那“黑河”之上。
混沌地渊阵随之扎下根来,从黑河中源源不断地汲取湮魔土,像一根棉糖不断膨胀,竟是用另一种方式,截断了黑水。
“你”金刚脸色剧变,一时恼羞成怒,挥动降魔杵,愤然又是一击。
混沌地渊阵冠以“混沌”二字,正是以灵气魔气对冲湮灭后的混沌之气为基石元气未分、模糊一团谓之混沌,故能调和阴阳五行,去其极而得其中,平息暴乱。
金刚一击锤在混沌地渊阵上,破魔之力无处发挥,千钧之力亦被滚滚烂泥卸掉,只将那阵身“外罩”削掉了一层。
而混沌地渊阵坐在黑河之上,占尽地利,只要不被一口气摧垮,就能慢慢恢复、乃至不断壮大。
金刚脸色愈发酣红,愤然再次取出宝瓶。可还没等他施展,绿袍悠悠飞上前来,骂道“你个憨批,想干嘛想把这一滩黑水全都打炸么”
金刚一顿,将宝瓶托在手里,冷声道“老歇了虎子,少说屁话,你要怎的”
“省省你的蛮力吧。”绿袍指了指阻在他们面前的混沌地渊阵,“你在这乌龟壳子上钻个洞就行,我的毒,自会让那青皮猢狲好好尝尝滋味”
金刚哼了一声,也没反驳,降魔杵转至骂脸,三棱尖端汇出手臂粗的一道金光,如一根长枪直扎在混沌地渊阵乌黑的外罩上。
金光如发红的铁水浇在冰块上,嗤嗤作响,迅速销熔着混沌地渊阵的外罩。
而绿袍浑身一抖,一个灰褐色的活物从他袖子里钻出,隐入五色浓烟之中。五色浓烟汇聚在混沌地渊阵周围,似乎只等“破壳”的那一刻。
雒原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一时也无力反击,只能全神驱动混沌地渊阵据守,以五行合炁归元阵加快融合“腾龙融血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