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斩破天穹,撕裂的风雪之界在眼前瓦解,点点记忆却悄然涌出。
说不清、道不明,似是试炼境中的“黑杀”,又像是,莫名其妙的某种“过往”。
自己仿佛看过那一幕幕。
每一幕曲折变幻,终是黑剑斩破苍穹,焚尽苍生万灵,献祭于滔天魔焰之中。
那一幕,似乎也并不远。只要积攒怨与怒,孕化心中魔意,路虽千回百转,终会走到那一步不算唾手可得,也比修真成仙要容易得多。
而试炼境中匆匆衍化的这一幕,与其说是雒原吹了个好牛,不如说是主阵者有意为之,尽力促成
境灭而生,白黑转换,映在雒原眼前的是一轮明月,洒照虚空。
伊人素衣玄带,束手立于虚空之上。梨涡浅笑,温润如春,褪下了冰雪神衣,又变回了熟悉的样子。
而雒原周身笼罩在不散的魔气之中,声音哑涩,“这还不行”
“吹牛的话,顶多算个平手”洛冼玉轻柔一笑,“一剑定胜负,那是师尊的安排。这一境,才是我的考题。”
显然,“师尊的安排”只是应付一下,眼前静谧的月华之境,才是伊人所设的“礼阵”。
魔影望着天上皓月,“这又是什么名堂”
洛冼玉挥手间亮出一泓银剑,引动月华凝如白练,映出月影朦胧,瞬间在天穹上绣出万千玲珑之月。
“镜中幻月”
“你救下我,就总有一天要面对风道君。破了这镜中幻月,才能放心下山奔走”
“那就来吧”
魔影如焰,陡然一冲向天。
夜空中黯影划过,黑剑无物不斩,刹那间击碎了一轮幻月。
万千月镜由静入动,化作一个个素衣玄带的伊人之影,银光纷纷如水银泻地,无可躲闪。
而那团魔影,如被蜂群围攻的鹰隼,一击一啄势不可挡。可无论其击碎多少剑影,也无法化解漫天月镜,无穷无尽。
“冬师叔能以力破敌、以拙胜巧,是因为她心中无惧无豫,每破敌一分,己势便强上一分。”
漫天剑影之中,传来伊人淡淡轻语,“而你心中犹豫不定,想学冬师叔,只怕白费力气”
洛冼玉没说错,雒原的确心有迟疑。
时转境迁,他不再是那个直来直去、奋勇无前的少年,不知不觉间,已经更倾向于谋定后动。
心中的迟疑,一半是因这“镜中幻月”他尚未看清,更没有破解之法。
另一半,却是因为心中魔意,不知该如何驾驭。
若任其肆然滋长,终至黑剑贯天,自然可以破掉镜中幻月但雒原并不想。
点点“过往”记忆不知从何而来,却如警钟连连。他已渐渐接受了肋下魔气,接受了不问正邪、借助一切可用的手段,但他永远无法接受那魔焰焚天、献祭众生的结局。
因此,他表面上任魔意纵横,手持黑剑化身魔影。内里却以洗心决固守本心,仿佛分魂两照,不停揣摩着“魔道”与“仙道”之分。
这点矛盾与迟疑被伊人看破,雒原却也灵光一现,看穿了对手的底细。
“你这镜中幻月的道意之境,原是假的。”
魔影不堪围攻,终是祭出墨砚,以滚滚魔气遮掩了身形。
“实则每一道镜中幻影,都是你以分念幻化你是以万剑之道,在试炼阵中强拟镜中幻月”
漫天剑影一顿,一个个素衣玄带的伊人容貌神情一般无二,全然不知何为真何为幻。
伊人清音亦回荡在万千剑影之中,“无妨。冬师叔说过,风道君的镜中幻月道意,也不过临摹仿照的而已。”
“假的终是假的。”滚滚魔气如乌云遮月,开始反攻,“你以分念化影,总不是无穷无尽,我未必应付不来”
一道道黑影从魔气中跳出来,虽然模糊到不似人形,却都挥舞着黑剑,与幻月剑影乱战成一团。
“的确不是无穷无尽,但我这剑影,也不是简单幻影可比”
万千剑影陡然一变,不再齐进齐退,而是各自施展出不同的剑诀,配合无间,恍如万千剑修列成的战阵。
雒原在试炼境中勉强化意为念,分出魔影,远比不上精修万剑之道的洛冼玉。他分出寥寥的百道魔影迟滞呆板,在万千剑影列阵围攻下根本不堪一击。
就算是一对一,魔影也相形见绌。融合了剑魂的伊人在剑道上才情横溢,更在梦境中演练无数,进境一日千里,早已融会贯通。
但洛冼玉并不急于取胜,道道剑影片刻不停,更像是在“喂招”。
二人在梦境中时常共坐青石之上,悟道问辩,却很少真正过招。此刻在试炼境中,万千剑影对阵魔影纷纷,倒像是要把欠缺的“切磋”百倍补上。
化身魔影的雒原,本没有多少手段可使,他实不愿被伊人压在下风,反反复复地“喂招拆招”。可若想争胜,唯有在“魔道”上越走越远,他又心存顾忌
可洛冼玉并不在乎她始终稳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