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海之中,仿佛一开天之斧劈下,天翻地覆的海啸中,元神那一叶孤舟苦撑了不知多久,才迎来一线清明。
雒原睁开眼,竟有一缕久违的阳光照在头顶。
眼前仿佛经历了一场天地剧变,席卷方圆数里,也冲开重重黑雾,让终年不见天日的鬼雾岭迎来了一缕曙光。
与他一同沐浴在晨曦中的,是依偎在身旁的娇柔之躯。虽不言不语,但一双清澈如洗的眼眸凝望着他,胜过万语千言。
“涵玉,你、你没事”
伊人点了点头,梨涡轻漾,浅笑倩兮,仿佛蜜糖流进雒原的心房。
“我”雒原刚要开口,纤纤玉指忽然抵在唇上,将他一肚子解释挡了回去。
“不用说了,我知道的。我、从来都没真正怪过你”
伊人玉指一点,盈盈站起身来,“有话以后可以慢慢说。追兵将至,我们走吧”
分别后的疏离与隔阂终于消失得无影无踪,历经生死,二人之间似乎比从前更能心意相通。
“好,走”雒原喜不自胜,翻身而起,可心血一冲,差点让他叫出声来。
浑身像是被抽干了血,从头到脚都软绵无力,魂伤神倦,像是刚刚大病了一场。
雒原脚下一晃,倒在一个香软的怀抱之中。少女的柔弱之肩,稳贴地撑住了他的身子。
雒原霎时血冲面颊,忙调运心转功,辅以五行合炁归元阵平复气血,这才缓缓站定,脱开了伊人搀扶的双臂。
“阿原,你魂血有亏,不要逞强。”
青葱玉指一点,将雒原的手捉了回来,轻柔地为他戴上一枚温润的玉玦。
“你又救了我一次,该我回报你了”
这一次,心转功也无能为力,原大侠只能满脸通红,呆望着深情款款的伊人。
她气血平和,魂光熠然,亭亭玉立,翩然若仙。大难不死,倒像是修为、心境皆大有突破。
另一件得自望云山庄的瑰宝,青光泠然的古剑,静静空悬在她身后,仿佛融为一体。
楚涵玉迎上雒原的目光,带着一丝歉然道“阿原,你渡给我的那部分魂魄之中,包含了与剑灵的魂契。而我,也意外地融合了剑魂,才得以安魂保命”
雒原一愣,这才发觉元魂中与幻璃的联系已变得十分微弱,好似只剩下微微一缕。而轻风拂过楚涵玉的发梢,隐隐透出一丝七彩霞光
他不由得大吃一惊,道“涵玉,你、你和幻璃,融魂了”
伊人低眉垂眼,柔声道“不要再叫我涵玉了,我不喜欢那个名字今后,你就叫我玉儿好了
“你我同魂共契,无论是这玉剑、还是剑灵,终究都是你的”
明眸如水,梨涡含羞,伊人轻柔一语,烙在雒原心中。
“你无需再负剑,今生往后,我就是你的剑匣”
两两相望的一刻,仿佛永恒,又似乎只有一瞬。
几声恼人的怪叫撕破寂静之空,雒原恨恨地抬眼一望,见几只黑鸦盘旋嘎呜。而惊扰它们的,却是一只羽翼直挺的机关木鸟。
那木鸟长有六尺,遍体乌黑,头顶一盏夜照灯,如一只独眼。耀光穿透薄薄黑雾,正照在他们身上。
“这是、机关墨派的木鸢是藏墨派”
话音未落,只见一道霞光冲天而起,如雷霆之怒,一剑将那木鸢斩得粉碎。
雒原呆了一下,瞥了眼不远处碎烂的墨丘尸身,道“藏墨派的人来了,定有麻烦,走吧。”
楚涵玉点了点头,飞身过去,将地上砚台收入袖中,又踢上一脚,才算作罢。
雒原也无话可说,他取出定星罗盘看了下,大喜道“沈思寻过来了涵、玉儿,跟我走”
定星罗盘上沈思的位置移动极快,应当是在不系舟上。雒原心中大定,强忍着浑身不适,引着楚涵玉向南迎去。
一路上,不时有木鸢木鸟掠过,间或有魔气侵染鸟兽被惊起,向疾奔的二人发起突袭。
雒原经历连番苦战,一身真气和器物耗了个精光,再加上魂血两亏,几乎用不出什么手段,能跑起来已是竭尽所能。
他只能尽量不拖后腿,默默运转肋下浊气,收敛气息。一道幽影悄然笼在周身,在茫茫黑雾之中更是踪影难寻。
反观楚涵玉,轻如雨燕,气若流云,稳稳地护在雒原身旁。目光所及之处,玉剑纵横飞掠,从不落空,却滴血不染。
她明明只有炼气修为,可人剑合一,意动剑至,更胜“筑基剑修”原大侠不止一筹。
玉剑上灵湖虽几近干涸,但七彩剑光一闪而逝,消耗极少,依然锐不可当。
同修习壬水藏剑诀,原大侠自然看得出门道。当年的“徒儿”果然是块璞玉,险死还生与剑灵剑魂融合之后,剑道之姿更是出类拔萃,光芒夺目。
于是乎,“老师父”只能销声匿迹,隐在乖徒儿身旁,看着昔日手中古剑酣畅淋漓地大杀四方。
虽然一路冲杀没有半点耽搁,但盘旋尾随的木鸟越来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