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卷无声,自有大道万千。雒原总算捕捉到了一丝宙门道意的线索,哪怕只是长河一砂。
世人常将时光喻为长河,远远观之,其永流不息,无增无减。而沉浸其中,人如渺小的浮藻微尘,只能随波逐流,任其摆布。
纵然有拔山挽澜之力的大修士,顶多也不过是长河中的鱼虾,偶尔逆流而游,甚至纵身一跃,溯回半程,却终极没人能逃出时间长河穷尽人之想象,不过如此。
具象而观想,长河之水亦有潮汐涨落,冲击之力未必时刻相同。只是天地生灵尽在河中,同知同感、无法觉察而已。
而弥尘砂,好比长河中淘出的细砂,蕴含着独特的宙道之力。一粒砂虽细小,却也能稍微阻碍一下长河之流哪怕只是一滴水,亦足以留住“浮藻微尘”片刻。
可弥尘砂漂浮于天地虚无之中,与万物不交不融,无迹可寻。多亏了上古宗门弥尘派,世人才逐渐知晓其存在,弥尘砂亦由此得名。
而弥尘砂三字,正是宙门钥枢揭示的第一道“考题”。
见了题目,雒原却不知如何下笔,问遍书灵,只得到些许线索他所在的这片山丘,名为弥尘山,正是当年弥尘派龙兴之地。而弥臣国本名弥尘国,正得名此山,被露隐国纳为属国后才强行改名。
如此看来,此处与弥尘砂定有牵连,说不定正是弥尘砂的聚显之地,才会被他捕捉到一丝踪迹。
要破解这题目,自当先收集一些弥尘砂,体悟下扭曲时空之妙。
唯有宙门钥枢能稍微牵引弥尘砂,更奇妙的是,哪怕钥枢藏在玉玦空间之中亦无碍,点点光尘照样会穿过玉玦吸附在钥枢上。
可仅仅是“吸附”还不够,点点光尘如流萤栖木,过不多时就会流散一空,必须想个法子让其彻底“留下”。
雒原再次从玉玦中取出钥枢,无意间指尖轻触一物,让他灵光一闪,喜上眉梢。
敛尘
这沙漏法器养用一体,可吸纳砂土提炼灵砂,说不定也能收敛弥尘砂。
雒原倏然起身,挥出漫天黄沙,又丢出几颗掌心雷,炸得土石崩起。
魂眼闪烁,雒原终于开怀大笑弥漫的沙尘中,数不清的光点向着钥枢缓缓汇聚,又收敛在沙漏之中。敛尘中的金砂散去大半,却渐渐凝出了一粒粒“光砂”。
等沈思驾着不系舟从天而降时,尘埃早已落定。雒原将敛尘与钥枢贴在一起放回玉玦之中,并未声张,主动上前帮沈思安置。
不系舟果然巧夺天工,扎根在陆基之上,将熔岩洞口彻底堵住,远看如山脚下一竹院屋舍,不露半点破绽。
撑起不系舟外的透明遮罩,又有莫离留守,算是彻底解决了后顾之忧。黑着眼眶的沈思双目炯炯,万里车载着满满的工具开到熔岩池边上,就地组装起来。
雒原问了几句,见沈思答非所问,也就不再打扰,索性躲到一旁当起甩手掌柜,抓紧练功。
在灵池之旁忘我修炼了三天三夜,雒原全速运转萃灵诀,进境直可与过去一年相比。不但真气尽复,还以鼎化诀削强补弱,五行真气齐头并进,势不可挡,一举冲破四层关口。
炼气四层,意味着元脉已打通了三分之二,十二正经与奇经八脉均被五行真气和沌气瓜分完毕,前路无疑,只管苦修便是。
何况雒原一点也不觉得“苦”,不如说,这三天是他有生以来最畅爽的时光。无惧无忧,心无旁骛,引气悟道,如痴如醉修仙,不正应如此么
不止真气修为突飞猛进,弥尘砂亦在点滴积累。听了老蟾之言,雒原还把寄魂
珠、丧魂钟与御妖旗一并装在灵兽袋中,用冰蚕丝绳悬垂至岩浆之中“精炼”虽不是什么正经的炼器之法,但浸泡在灵穴火池之中淬炼,去芜存菁,总会有些好处。
另一边,沈思的工程也进展神速,一条两丈宽的沟渠,将岩浆一点点引走灌入一座大坑。他似乎改了计划,并未急着去开采灵石矿脉,而是逐渐蚕食岩浆,提炼出一块块颜色各异的金属锭。
尤其是赤金锭,整整齐齐码成一道高墙,每每看沈思望着金墙如痴如醉的模样,都让雒原有些怀疑是不是风扬师兄附了体夺了魂。
洞中无日月,转眼间一个月过去,熔岩池明显缩了一半,化作了沿岸长长的金墙。
而雒原埋头精进,势如破竹地冲过一道道难关,终于水到渠成,将全身经络末枝尽数打通。
只是,他的真气修为却停留在五层,并未达到临界凝元的六层。究其原因,想是元脉之中有一部分归于隐脉。
隐脉因人而异,仙宗图谱中亦不能尽数言明,更不在世人熟知的经络图中。虽然明知元脉仍可延拓,却不再有章可循,只是慢慢摸索。
如此就陷入了一个尴尬的局面,雒原元脉虽有一千八之多,却均匀分属五行。如今打通了一千五百有余,早已远超世间“大周天高手”的境界,却依旧没有达到凝元的门槛。
另一方面,在达到炼气五层之后,雒原也开始感受到“瓶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