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桓,你、别管我了,一个人跑吧”
几不可闻的细语回荡在我耳边,娇弱的气息泛着血腥,掩埋了往日她发丝间淡淡的清香。
背后的娇躯微微颤抖着,挣扎着我能感受到她的恐惧与绝望,因为我也一样。
此时此刻我和她都已无路可退,只能向前亡命奔逃。
“小姐,坚持住,我们能逃出生天的。”
“逃咳咳,逃到哪里去呢我已经没有家了,爹爹、娘亲、大伯,三叔所有人,所有人都被那些黑衣人杀了他们,他们到底,为什么”
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也没有告诉她,我本来也是那些黑衣人的一员。
“活下去,就有希望”
从喉咙中挣扎出来的,竟是一句让我自己都意外的蠢话。在我苍白而混沌的记忆中,似乎从来没有过希望这个词。或许十年前那个倔强孤冷却又害怕孤单的孩子早已死在了河滩上,被那些黑衣人捡回去的,不过是一具靠“仙药”驱使的傀儡而已。
若不是受命潜入西河岐氏做仆役,若不是命运捉弄让我结识了那总是在阳光下浅笑的少女,我永远不会明白希望二字有何意义,也永远不会明白为何总是有人不顾仙药、不计生死也要背叛。
阳光下的日子很短暂,或许是因为我始终拿不到什么有用的情报,他们很快失去了耐心,改用了最擅长的手段
冲天的火光中,我也一样为了不知所谓的东西选择了背叛。
我也一样不会后悔
一声沉闷的破空之声,如巨斧迎风挥斩在锦旌上。我心口为之一紧,念动血涌,陡然飞身向前一窜。可背后还是传来一声惨呼,温热的血珠飞溅在我脖颈上。
“哎呦,这位小哥看着有些眼熟呢”
那妖女的声音,像毒蛇的信子缠上来,让我几乎不能呼吸这次负责任务的竟是她一想到她那些令人作呕的手段,浑身血意与寒意交织,隐脉之中暗流汹涌,驱动双腿超越极限地狂奔起来。
“跑什么啊,快停下来,给姐姐讲讲这是怎么一回事吧”
“让你潜入岐家,结果任务没完成,反倒得了人家三小姐的芳心么真是个乖巧的小家伙啊”
“瞧你一向不言不语的,姐姐还以为你是根木头。没想到也有这么坏坏的念头啊”
“拐带小姐私奔还是说打算演一出英雄救美,套出那东西的下落我可是不记得有给你安排过这一出戏码啊”
那声音在身后穷追不舍,用最放荡的媚音,说着最恶毒的言语,如一支支暗箭从背后刺穿我的胸膛。
我虽无暇回头,也知道她背后的伤口血流如注,顺着发梢一滴滴落在地上。她浑身颤抖着,似乎那些话比伤口更刺痛心扉。
“阿桓,你和他们”
我脚下一绊,几乎瞬间没了力气,更没有勇气出声作答。
“我岐氏传承的那个秘密,就藏在”
她喘息着,忽然贴在我耳边,轻轻说出了掀起这场血雨腥风的源头。如此轻易,如此干脆,仿佛只是她在花下戏玩时一个小小的恶作剧而已。
“好好活下去,阿桓”
背后的娇躯陡然挣扎了一下,随即,一股灼热的血流喷涌在我后颈上。我茫然回头见到的最后一幕,是她用簪子洞穿的喉咙,和血泪模糊的眼睛
“哎呀呀,没想到,这位小姐姐还真是个刚烈的性子呢。莫非,你还没告诉她,你本是我们圈养的一条狗么这可真是太伤人了啊”
“姐姐我刚才听见了,她似乎和你说了什么悄悄话呢。什么秘密啊,告诉姐姐吧”
“想死哪那么容易我不但不会让你死,还要吊住她一口气,让她好好看看,她的情郎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怎么就那么讨厌姐姐么没关系,只要吃下这个,你就要来求姐姐了”
“呵呵呵,还含着眼泪真是个可爱的小家伙要不,我再找个人来,让你的小姐姐临死前也尝尝这个滋味”
“呃啊死去死”
一阵撕心裂肺的狂吼,阿原终于从无边梦魇中挣扎着醒来。他挥舞着古剑左右一阵乱砍,放声大吼,双眼涣散,直如失心的疯子一般。
许久,身体的感觉才慢慢恢复,意识从魂魄印入的记忆中剥离,终于恢复了现实的真实感。
但那摧人肝胆的一幕却永远不可能忘怀,一股咸秽之气涌上喉咙,阿原几步冲出洞外,伏在山崖上狂呕起来。
叫萃魂术也好,搜魂术也罢,阿原从没想过汲取魂魄记忆会如此恐怖而凶险。
那个魂魄最深处的痛苦和恐惧,原封不动地印在脑海之中,如亲身经历一般。就算阿原一路经历了再多艰难险阻,也绝对无法与那个噩梦相比如果他挣扎不出来,是真的会失心疯掉的。
吐干净了胃里的东西,又扎在泉眼里灌了一肚子凉水,阿原终于勉强镇定下来,反复告诉自己那是别人的记忆
那个可怕的黑衣组织,用丧心病狂四字亦难以形容。而那个面容稚嫩,身材妖娆的黑衣女子,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