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安静下来之后,似乎又陷入了沉睡之中。玉阎罗又去给他擦了一遍药,自始自终,帐篷里一点声响都没有传出来。
只是,少年带来的风波,却并没有就此平息下来。几个时辰之后,一个震耳欲聋的声音再一次回响在林间。
“林子里的人听好了有一个重度疫者,昨天进了你们这片林子。你们发现他没有速速报来”
这次来的并非上次那人,语气上更是蛮横了几分。阿原皱着眉头朝沈思比划了一下,随即堵上了耳朵。
“没有”
这一声大吼,汇聚了沈思一路积攒的怒火和烦闷,一口气差点连扩音喇叭都喷碎了。饶是阿原堵上了耳朵,也被震得脚下一晃,顿时眉飞色舞地朝沈思竖了竖大拇指。
外面的人显然也被这一声吼震得不轻,愣了片刻,声势一下子弱了几分“怎么可能没有追捕他的兄弟亲眼见他在这附近消失的。这还有他留下的血迹,分明就是进了这片林子”
“不信自己进来找”沈思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
对方一下子哑口无言,闷了半晌,才喊道“我警告你们,那家伙不仅是个重度疫者,还是个毒王不要说接触,只要离他稍微近上一点,就会感染疫病。为了追捕他,我们好几位兄弟都染上了疫病,只能等死。你们几个好自为之吧,要是真染上了疫病,这辈子就别出来了免得还要我们动手,走”
虽然这番话异常刺耳,但阿原和沈思无暇还口,“毒王”二字,让二人都是心底一寒。过了一会,林间终于安静下来,阿原才涩声问道“沈思,昨晚你没碰过那家伙吧”
“碰是没碰过,可离得也很近了。照他们的说法,我也跑不了。”
沈思摇了摇头,随即又安慰阿原道“每个人体质不同,对疫病的抵御能力也不一样。咱们两个一路走来遇上这么多疫者,也没染上疫病,或许天生抵抗力就比较强,也无需太过担心。”
阿原也装作浑不在意地点了点头道“没错,吉人自有天相。”反正这个时候再担心什么,也晚了
接下来的日子,林子里总算是彻底平静了下来。少年足不出帐篷,玉阎罗也寸步不离营地,像是高贵的公子和傲气的贴身丫鬟,根本不理会“凡尘俗世”。
而阿原和沈思两个苦哈哈却在林子里一遍又一遍地转悠,掘地三尺搜刮各种能吃的东西。从飞禽走兽到野菜果实,甚至草籽树根偶尔也要拿来充一充数,总算是挨过了一天又一天。
少年的疫病逐渐好了起来,虽然阿原和沈思很少能见到他哪怕一根手指,但还是从玉阎罗口中得知他的病情正以近乎奇迹的速度好转。他们二人一直悬着的心也总算一点点放下。
可是,就在少年疫症消除后不久,众人心头却又蒙上了一丝阴影一向活蹦乱跳的玉阎罗,忽然咳嗽起来。
虽然玉阎罗说她只是不小心染上了一点风寒而已,可阿原和沈思还是不免紧张起来。少年把帐篷还给了玉阎罗,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林间,只是每天带回一些吃的和草药给她。
玉阎罗的状况时好时坏,情绪也是如此。有时能大声与阿原吵闹,有时又一声不响地坐在帐篷里发呆。总的说来,她表现得很平静,直到有一天,她喝汤的时候咳得打翻了碗,露出了臂上的一块青斑
“玉姑娘,你”
“腌萝卜,让你不学好,到底染上疫病了吧快让我看看”
无论是温文有礼的沈思还是总能让她拍手跳脚的阿原,此刻再也止不住她汹涌的泪水。少女把脸埋在膝上,仍泪水滚滚而下。
“跟我走。”少年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
“走你要带她去哪”沈思问道。
“救她。”
少年似是不愿再废话,伸手去拉玉阎罗的胳膊。而玉阎罗却慌忙地一闪,将手臂死死藏在身后,似是不愿让他们再看到臂上的青斑。
“别怕,我永远不会再得这疫病了。”少年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冰冷,只是面对红妆大盗,似乎多了若有若无的一丝温情。
玉阎罗终于止住了眼泪,拉着少年的手臂站了起来。泪眼婆娑的她,此刻仿佛是一个悲伤无助的小女孩,被少年拉着迈开脚步,也不知该走向何方。
她慌乱间的一次回眸映在阿原眼里,竟让阿原突然生出几分奇怪的情愫。
“等等,你要带她去哪”
少年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阿原一眼,反问道“你想救她”
阿原一愣,沈思却在一旁替他答道“当然”
“那你们去把外面那些人的头领找来。”
“找他们做什么”阿原奇道“难道你还指望他们他们见了这女、嗯见了这丫头,不下杀手就不错了。”
“我有办法。”少年简短地答道。
沈思和阿原对望了一眼,问道“要是你的办法不灵呢”
“那他们都得死。”少年又一次简短地答道。
阿原和沈思再也无话可说,玉阎罗虽然身染疫病,但还不严重,未必无药可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