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那个可怕的噩梦一直在阿原脑海中盘旋,挥之不去。可真正赶到药庄之时,却发现,现实永远是更血腥、更残酷的噩梦。
一双双毫无生气犹自圆睁的眼珠,一张张惊骇惨绝的面容。庄门只剩下半扇,一望可见庄内横七竖八叠在一起的尸首,鲜血汇成一汪血池,从门口的石阶上不停地流淌着,将眼前所见的一切都染成血色。
“这、这,那个梦,是真的”阿原手脚冰凉,疯了一样冲进庄里,想去寻找那手持柴刀,化身杀神的老者。
他很快就找到了,在那间满是药味和血腥味的书房里。
赵六倒在门口,头颅滚到了一边,赵庄主安坐在椅子上,神色安详得仿佛在沉睡,如果没有胸前那个血淋淋的创口的话。
而老者,则倒在赵庄主的面前,圆瞪的双眼满是血色,整个右臂被齐肩斩下,紧握柴刀的断手淹没在血泊里,也分不清上面到底是他的血,还是仇人的。
“阿原,出大事了。”沈思神色匆匆地跑进来,见到老者和赵庄主的尸体,不禁神色一黯,但还是接着道“全庄上下,包括那些前来求医的百姓,全都被杀了。凶手手段干净利落,应该是经过严格训练、有组织的队伍,不是土匪,就是官兵”
阿原一愣,这才意识到那个梦只存在于他的脑海中,旁人是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
“不、这些人,应该是老伯杀的”
“什么”沈思惊得目瞪口呆,随即反驳道“怎么可能阿原你是不是吓傻了这么多人怎么可能是一个人杀的,分明是被赶进庄内堵住大门,才开始屠杀的。外面大部分人都是死于弓箭,怎么、怎么会是老伯”
“弓箭”阿原一时不知该相信哪边,是梦境,还是现实他二话不说急匆匆跑出来,一具一具尸体检查起来。
果然,大部分死者都是中箭身亡,其余大多是被矛一类的武器刺死,只有少数几个,才是死于刀下,一如书房中的三个人。
这么说,凶手果然另有其人
还没等阿原想清楚,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大喝“有人”
四个盔明甲亮的兵士,如发现猎物的豹子一样,带着浑身杀气冲进庄门。为首的一个一挥手中军刀,喝道“格杀勿论”
没有任何招呼,没有任何理由,三支血迹斑斑的长矛摆成一个川字,毫不迟疑地迎面刺过来。首当其中的阿原,在杀气的刺激下,却瞬间从丢了魂一样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原来是他们阿原终于知道这些百姓都是怎么死的了。不是老者,不是夜子,不是什么因果报应,只是死在一帮禽兽不如的屠夫手下。
迷茫和恐惧终于化为愤怒,“嗡”地一声清鸣,古剑出匣,在阿原真气鼓动下,剑刃上流动着金色的光芒。
“喝啊”阿原大吼一声,古剑横空一扫,虽非“剑破苍穹”,却已尽得其味,只听呯呯几声金铁相交,三柄长矛一齐被削断。
三个兵士惊骇欲绝,杀了那么多人之后,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反抗,而且如此犀利
暴怒的阿原没给他们反应的机会,左手抓住一根断矛用力一扯,身子借势欺上,古剑向前一刺。明亮的盔甲未能阻挡古剑半分,只发出嗤地一声轻响,兵士肋下鲜血如涌泉一般,惨叫着软倒在地。
“退”身后的士官惶急的一声大喊,剩下两个兵士这才如梦初醒,掉头就跑。可有一个还是跑得慢了些,被阿原纵身一步追上,一剑从肩头劈下。
看着最后那个仓皇逃去的兵士,阿原站立如渊,从背后抽出银丝弓,弯弓搭箭,玉扳指上金光一亮,一支金箭破空而去,呼啸有声,正中兵士的背心。
三个手下转眼间尽数被杀,为首的士官也变了脸色,忽然丢下长刀双膝跪地,叫道“小人有眼无珠,冲撞了大人,大人恕罪、大人恕罪”
阿原盛怒之中也不由得一愣,道“谁是你大人”
士官脸上汗都出来了,连忙道“小的名叫王竞宇,当年曾在燕翎将军麾下效力,自然认得金鸣镝。请大人念及香火之情,饶恕小的冲撞之罪。”
阿原正想喝斥什么狗屁“烟龄”将军,沈思忽然在一旁插口道“你在何人手下效力,为何要屠杀这里的百姓”
士官不敢怠慢,老老实实地答道“小的在西军苍雄将军麾下任职,大人有所不知,这些夜子国草民中有人感染了疫病,小的接到上峰命令,特来清除。”
“西军你、你是金铭国的”沈思脸色骤变,颤抖着道“你、你们竟跑到夜子国来”
“清除”阿原也变了脸色,几十条人命,就这么“清除”了疫病还未发作,这些人已经死于刀剑,相比之下,疫病又算得了什么
阿原被愤怒一下子冲红了眼睛,猛地上前一步,双手举起古剑,用力向下一劈
一声惨叫,血溅五步,阿原喘着粗气,忽然被满眼的血光震撼了。他忽然一松手,像被蛇咬了一样丢掉了手中血淋淋的古剑。
从何时起,他竟能这样面不改色地杀人了
虽然此人该死,可这样一剑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