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擦
雨幕之中,雷鸣电闪。
城楼中,石鸿擦拭着长刀,许是动作大了,身上的几处伤势崩开,渗出血来。
齐影武功不逊于他,那一战他伤势不轻,来云景郡后又血战数场,伤势更重。
“拜神正法啊。”
石鸿收刀归鞘,他远眺雨幕,片刻后收回目光,看向胸口渗出的血水,眼神渐渐冷煞
“师尊,我的血,不能白流吧”
云景郡占地颇大,其地处运河之畔,一侧是连绵大山,最早曾是驻兵关隘。
雨夜之中,四面城墙皆有甲士巡守,一家家床弩更是蓄势待发。
东城墙,城楼中,也摆着小宴。
龙晟身着披甲,坐在对面的是个威严老者,年岁不小,发丝半白,眼神却十分冷厉。
正是神卫军甲字营大统领龙尹,与韩垂钧同代真传第四,在神卫军中威望甚高。
听着雨声,龙晟为自家伯父斟酒,心下微叹“石师兄他,唉”
自家伯父起宴时,他亲自去请了石鸿,奈何
“石鸿此人,悟性是有,比起八万里、秋长缨来也多出几分决断,作为少谷主是足够的,可惜气量不足。”
龙尹开口有金石之声
“你于他鞍前马后多年,尚未改旗易帜,已不见他好脸色,委实气量不足,难堪大任。”
“石师兄他,他为宗门流过血,心有不甘也是难免。”
龙晟倒是有些理解。
石鸿已做了十年的少谷主,素来敢打敢杀,以宗门利益为己任,此次灭门千钧洞,诛杀两大真传。
回援蛰龙府,又擒杀了三元坞齐影,功勋之大,当代真传无有可比。
只因为宗门出了个神匠之资,就地位动摇,怎能甘心
“谁又不曾为宗门流过血”
龙尹冷笑一声“六十年里,老夫身经百战,流的血比他更多十倍二十倍,又该怎么讲”
龙晟苦笑,心知石鸿不来赴宴,才是真恶了自家伯父。
前些天他可不是这个态度。
“身为少谷主,当有容人之量,莫说那黎渊还未与他争抢少谷主,即便争抢又如何神兵谷不是一家一姓之谷”
龙尹眼神扫向雨幕
“经师兄,我这么说,你可是极满意”
唰
雨幕之中,雷电闪烁,经叔虎缓步进来,身上没有半点雨水
“谁当少谷主和老夫有什么干系”
真嘴硬啊
龙晟躬身行礼,龙尹却有些无语,但他也知道经叔虎的性子,懒得和他争论,转而问起
“端木伤势如何”
“万琊到底炼脏有成,老夫虽及时出手,但也没占到便宜,端木伤势不轻,若非有存身大还丹,只怕半年都起不来床。”
经叔虎摘下斗笠,龙晟心下顿惊“大长老,你这伤”
“小伤而已。”
经叔虎摸了摸脖子,仍在渗血,赫然是险些被人一刀斩首
“以老夫的横练,即便让他再砍一刀,又能奈我如何”
真嘴硬啊。
龙晟咋舌不已,头都差点被人砍掉,还这么硬
“炼脏啊。”
龙尹眼神闪烁“武功高一线,真就难以逾越,也不知韩师兄如何杀的炼脏”
两尊通脉大成,加之有神射手在旁辅助,仍是不敌炼脏,哪怕是有缺的炼脏。
龙晟的面色也郑重起来,他都不敢想象那韩垂钧到底是怎么以易形之身,杀的炼脏。
“若老夫也易他那般多的形体,炼脏来一双就杀一双”
经叔虎脸色不善,这比被人当面抽一耳光都难受多了。
他就不该来赴宴。
“经师兄请坐。”
龙尹果断的转移话题,请其入座,问起了宗门内外近段时间的情报。
“不外乎是邪神教与镇武堂。”
经叔虎端起酒杯,脸色不是很好
“据老夫所知,那蒙战去年曾暗中跟着苏万雄,去见了邪神教惠州分堂主,百里惊川”
邪神教分舵遍布天下,诸道、州、府皆有分堂分舵,百里惊川是邪神教在惠州一地的真正主事人。
“百里惊川若敢现身,无论淮龙宫是什么心思,都必然会出手,这倒不必在意。”
龙尹放下酒杯“老夫方才得了情报,千钧洞山门已破,谷主已尽全功”
“这么快”
经叔虎眸光一凝,脸色方才好看些“这样一来,那万琊但凡不想死,就该撤兵了”
邪神教是为了裂海玄鲸锤而死死咬着神兵谷不放,但三元坞,至少明面上不是。
“可惜没有三元坞与邪神教勾结的把柄,不然,一起灭杀之,岂非痛快”
龙尹有些惋惜。
淮龙宫几百年来始终在打压四大宗门,但若没有足够的理由想灭任何一家,必引来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