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刚过,黎渊就睁开了眼睛,纸糊的窗户外隐可见光,
八人大通铺上,此刻只有七人。
“牛贵起这么早”
深秋已有几分寒意,黎渊习惯合衣而睡,此刻蹬上蒲鞋就来到门前。
天光近亮,四轮大月皆去,稀薄的光芒下,牛贵站桩白猿桩,深秋的凌晨颇有寒意,他却满身大汗。
“这小子可真拼啊”
黎渊揉了揉手腕,只觉肩臂手腕,腰腿无一不酸。
这是昨天运动量远大于平常了,而牛贵,他记得自己昨夜睡时他还在练
这又起了个大早
真不怕把自己练废
黎渊心中咋舌,却也没说什么,等孙胖子起床后知会了一声,就出了中院。
锻兵铺在外城占地颇为不小,中院之外,是数个堆放铁料、木炭的仓库,
再往前,还有一方黄泥压就的空地,是平日里一众铁匠师傅、护卫们打熬体力的地方。
穿过此间空地,是连成一片的锻造房,其中火炉日夜不歇,烟火缭绕不散。
黎渊瞥了几眼,除了叮叮当当声,什么也没看到,对于打铁,他还是很有些好奇的,
不过哪怕当了一个多月的学徒,他对于打铁的印象还是停留在前世的锻刀大赛。
杂务房,就在旁边。
黎渊小等了一会儿,才向慢悠悠踱来的林管事支取了月钱,以及一天假。
半卷道书上的仪式虽然简陋,却也不是什么都不需要。
“太阳落山前回来,在外过夜算你两天假”
留着两撇小胡子的林管事在后面说了一句。
“嗯”
黑着脸将三十枚铜板揣进怀里,来到此界的一个多月后,黎渊第一次出了锻兵铺的大门。
“这才是古城啊。”
脸盆大的青石板铺彻的街道两向延伸,隔开两旁的各类店铺、酒楼、客栈。
高柳县有内外两城,八条大街分割成十六个城区,锻兵铺所在的荣盛区,属于外城最为热闹的城区。
左右望去,只见屋舍俨然,各类摊贩叫卖声中,穿着各类衣衫的行人竟似一眼望不到头。
真实的古城,没有络绎不绝的小姐少爷,有的只是为了柴米油盐奔波的百姓。
铛铛
有巡街的衙役敲打铜锣,所过之处人群纷纷退让。
一个眼角有痣,身形高大的衙役高举一张画像大喊
“这是独行大盗年九,有发现其踪迹者,奖银五两,抓获者,奖银五十两,但有隐瞒不报者,一经查获,同罪论处”
“五十两”
人群中不少人倒吸凉气,纷纷探头去看。
衙役们路过时,黎渊瞥了一眼画像上的凶恶大盗,没在意,低头盘算着自己的事。
“半卷道书记载里的受箓仪式需要五牲,前世我用的是五牲之肉,现在”
肉铺前,提刀剁肉的伙计没等询问,就报出价格
“一斤猪肉二十八个铜板”
瞥了一眼肉铺内的木牌,黎渊忍不住眼皮一抽。
对于自家一个月只买得起一斤猪肉这回事,他早有预料,毕竟别家的学徒三年连一个铜板都见不到。
“小哥儿,有没有猪血”
“猪血你要的话,八个铜板给你一斤”
“猪血也这么贵”
黎渊有些肉疼,毕竟他拢共才三十个铜板。
“一头猪才几斤血八个铜板还贵去去去,没钱捣什么乱”
“再便宜点”
一番讨价还价,黎渊买了半斤猪肉,猪血、羊血、鸡血、狗血各半斤,身上也只剩了四个铜板。
“五牲肉可以,五牲血应该也行吧毕竟前世古时候,不少祭祀用的都是血食”
穿梭在人群之中,黎渊心中有些沉重。
既担心血能不能成,也担心这仪式是不是真有用。
“还差牛朝廷规定,屠牛者杖打一百,判一年半,流放一千里”
一个多时辰后,走遍了整条荣盛街的黎渊也没能找到一根牛毛,不得不无奈放弃。
“我记得麋、鹿、麇、狼、兔也属于另一种说法里的五牲”
直到日上三竿,黎渊才寻到一家卖野兔的地方,等了一个多时辰,才趁着有人宰兔时,花最后四个铜板买了不到二两血。
“这下,倾家荡产了”
提着几个瓶瓶罐罐以及半斤猪肉出了荣盛街,黎渊几乎按耐不住自己的心情。
但他自然不可能在大街上举行仪式,强压着心中的激动,穿过一条条小巷街道,来到了较为偏远的另一个城区。
柴渔坊不比荣盛区,因多贩柴、鱼而得名,远远地,黎渊听到有人惊呼。
“梁山家那小子在碧水湖里打到了灵鱼牛角鲳”
“梁阿水这小子还有这手本事他的船不都被刘癞痢抢走了”
“灵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