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绯后退了两步,对面前的顾时衍道“你有什么事吗”
顾时衍思索了片刻,直视她道“离婚的事情并非儿戏,这些天除前几日那封书信外,我们也没有好好交流过,关于此事具体的情况,我想和你详谈一下。”
林绯觉得他说的有理,点头应一声“可以。”
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房间。这艘轮船的舱位出售采取等级制,林绯买的是普通一等舱,房间里只有一张不算宽大的床,和配备的独立卫浴以及衣柜。
顾时衍进了房,扫视一遍房内布局,他择了床边的藤躺椅坐下来。
这张藤躺椅是林绯嫁入顾家所出的嫁妆之一,看来她是真的铁了心。
将目光扫向面前的女人,顾时衍的眼神变得复杂。
她似乎瘦得惊人,明明是二十四五的年龄,却像只羸弱的猫。
细长的腰肢一折就断,脖颈和脚腕的皮肤甚至能看见紫色的血管,身上只着了一件单薄的白色麻纱裙,更显得弱不胜衣,苍白娇柔。
酝酿了片刻,林绯道“顾时衍,关于这件事,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们之间的婚姻名存实亡,想必你也心知肚明。既然没有感情,离婚是如今最好的选择。”
“你怎么知道我对你没有感情”闻言,顾时衍挑了挑眉,嘴角带着笑。
“不然呢”林绯不愿与他做口舌之争,她道“多年来,我们聚少离多,平日里双方出门连句交代都没有,说是陌生人也不为过,你要说彼此有感情”
话音落下,不大的房间陷入寂静。
顾时衍皱起了眉,他的确不懂夫妻相处之道,也不屑于去懂。毕竟林绯本身也和他遇到的大多数女人一样,对他没有吸引力。
多年来,他主外,她主内,日子也就这么过去。可现在,她却说要离婚。
顾时衍一言不发地站起来,颀长的身子充满力量,向林绯逼近。
林绯被他的动作一惊,以为他恼羞成怒要打她,不由退后几步。
待走到了女子身边,顾时衍与她擦肩而过,只道一句“容我回去想想。”
望着他的背影,林绯没说话,现在的确需要时间。
那夜交谈后,林绯和顾时衍没再刻意凑在一起。
就这样度过了百无聊赖的一天,在第二日的夜里,船上的有志青年突发奇想搞了个轮船联谊,乘客几乎全部出席,本是闲暇时的简陋小聚会,却显出来海天盛筵的气派。
宴席上,人影晃动,觥筹交错。盛装打扮的男男女女,饮酒畅谈,或歌或舞,方形木框玻璃灯垂挂在他们头上,每个人的脸都发着光,相貌平凡之人也光彩夺目起来。
林绯穿了件白底小蓝花的洋布小褂和黑府绸的裙子,裙边被锻上了浅色的花纹,脚下是一双微微有些跟的圆头黑鞋。她向来适合端庄简约的打扮,本就不俗的面容被衬托得更加动人。
站在大厅门口,她粗略地环视宴会大厅一圈,却没看到顾时衍的身影。
徐妈先前兴致勃勃地对林绯说,她即将脱离妇人之身,应该要重拾单身女人的打扮。
徐妈对给女人梳妆打扮最为拿手,不仅给林绯换上颜色活泼的衣服,还饶有兴致地给她编了一根粗粗的辫子。
将辫子盘在脑后,徐妈在上面别了朵黄色的木樨花,随后拍着手,满意地笑着说“小姐若是出现在宴席上,必是要艳惊四座的。”
林绯摸摸辫子笑了“船上顾时衍也在呢。”
“哎呀。”徐妈被点醒似的捂住了嘴,随后上上下下看一眼林绯的打扮,面露不舍道“小姐这般好看,不让人看真是可惜了。”
随即,她把头凑过来,压低声音道“咱们小心点呗,小姐可是年轻人,就该多参加年轻人的活动。”
林绯回道“谢谢徐妈。”
只是现在,寻了半天没看见顾时衍的人影,林绯疑惑,他究竟和他刚结识的年轻朋友到哪玩去了。
此时一个个头很高的年轻男子迎面走来,他本来毫不在意地路过她,不料余光却瞥见女人的面容,男人立即顿住,可谓是惊鸿一瞥。
“这位小姐看起来很是面生啊,小姐是何时上船的”
林绯闻声看去,面前站了个极高极瘦的公子哥样的男人,他穿一身灰色的西装,脚踏棕色的意大利皮鞋,头上还骚包地戴了白帆步礼帽。虽然打扮精细,但他的面容却配不上这一身的华服,脸消瘦得窝下去,眼神浑浊,有种纵欲过度的憔悴感。
林绯对这种相貌特征很熟悉,原主吸食鸦片成瘾的几个叔叔就常年是这种模样。
她答道“我是上个码头新上船的,你不认识也正常。”
“原来如此。”那男人颇有兴致地道“想必你对这船还不熟悉,不如让我带你四处去参观参观”
林绯正想拒绝,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道清冽的男声。
“谢谢王公子的好意了,我会带她去参观的。”
顾时衍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后,他向前走了两三步,一手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