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朝鸣穿过讯,都是老神在在,何宴如却眉头狠狠一跳。
惊讶过后,他脸色更不善起来。
宿萧何三家,地位相若,宿饮月和萧凤辞坐上首,是想把自己置于何地
萧凤辞很快回神会意,亦不去理会何宴如,抬手细细给宿饮月斟了杯茶,笑道“好啦,阿月心里有我,我是知道的。那阿月可别怪我不客气,冒昧了。”
“宿少主”
何宴如太阳穴青筋突突跳起“我家三郎身在何方,是生是死,所为何事,请少主给我个答案,否则莫怪何某不客气”
他这样问,宿家的长老们也有点坐不住起来,有点期盼又有点躲闪地问宿饮月
“少主,那何三郎,可还活,活”
活着吗
“少主,那何三郎,可是被喂,喂”
喂了狗吗
“少主,何三郎打了也就打了,何家到底不能闹,闹”
闹得太难看。
宿饮月“”
他已经不敢去深思原主留给他们的,究竟是何等噩梦一般的影响。
“放心,没死,没喂狗,活着呢。”
宿饮月握住扶手,宽袖如流云般在深色嵌金的椅子上铺陈开来,他容色与这一殿的金玉奢华格格不入,偏偏又能压得满殿无光
“何少主想见,我派人把他抬来就是,不过是失了修为罢了。”
不得不说,顾盏做盟友的确足够靠谱,动了手还不忘往宿饮月这里捎一张传讯符。
不过是修为失了
何家少主气极反笑,刚一巴掌拍扁扶手瑞兽,想怒声招呼身边人动手时,就见宿家的长老们纷纷长长松了一口气,面带喜色,你一言我一语
“原来人还在啊,我还以为何三郎是被大小姐喂了狗呢。”
“是啊,人在就没事,就是废了修为而已,多大点事啊。”
“大小姐,啊不,少主如今可真是长进了,一切为宿家考虑,要不然我还以为我们与何家在天榜试前就得打起来呢。”
连宿岁寒也听得眼眸亮晶晶的,向管事道“饮月阿姐真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好看,也最心善温柔的人了。”
被管事心情复杂地一巴掌拍上头顶。
那你怕是有点瞎。
大家都是修行的人,耳目聪敏,压低声音简直和欲盖弥彰没区别,何宴如从面色铁青,听到双腿发抖,气到质问的话语卡在喉咙里,说都说不出来。
“够了”
他忍无可忍,挥剑斩断自己面前的桌案。
实木的案几重重砸在地衣之上,琉璃碗碟哗啦啦碎了一地,美酒洇湿出暗色痕迹,瓜果滴溜溜滚了一地。
他身后严阵以待的何家长老齐齐上前一步,身上灵息翻涌似海,压得房梁也咯吱作响,其上点翠的莹蓝海藻颤抖,盘旋的威风金龙受其吸引,像是随时会腾飞九天。
但这样的动静里,剑鸣出鞘的声音几不可闻。
但拔出它的是宿家少主,他剑尖的方向,即是宿家矛头所向。
宿饮月拔出的剑叫瀚海长风。
所以何家长老威压之下一切的异动忽静,如长风平浪,龙归于海。
宿饮月持剑,抬眼看向地上的一片狼籍,神色无喜无怒“何宴如,你确定要在宿家向我拔剑向我动手”
何宴如腿还是有点抖,被气出来的抖,气势上倒不愿意输宿饮月分毫“是你先向我何家嫡系下的毒手”
这时候,宿家的长老又欣慰地叽里呱啦起来。
无非是那些
“少主如今真是越来越懂事了,竟会有少主占着别人道理的那一天。”
“可不是嘛,大局为重,到底是家主的独女,这少主之位没给错。”
“少主都能如此为宿家争气,我们这些老家伙可不能丢脸”
何宴如腿被气得更抖了。
“你说是阿月先向你何家嫡系下的毒手”
萧凤辞笑着问何宴如。
她也从座上起身,纤长五指略略合着宿饮月持剑的手“听你凤辞阿姐的,现在这局势,还用不着这玩意儿。”
“凤辞阿姐。”宿饮月神色带着一点少年气的较真,说的却是牛马不相及的话“瀚海长风的名字不叫这玩意儿,它是我生死与共的本命剑。”
萧凤辞不恼,笑出声来“好,听你凤辞阿姐的,现在局势连这玩意儿都用不着,遑论我们阿月生死与共的本命剑。”
她上前几步,袖若红云,指如白玉,而被她丢出的水晶晶莹剔透“这是何家暗线的留影水晶。”
“这是阴阳两界的留影水晶。”
“这是何三郎教唆阿月的留影水晶。”
她每丢一份,何宴如的腿就更抖一分。
这回倒不是被气得抖,而是真正害怕了。
萧凤辞一份份丢完,长眉挑起,斜睨何宴如,口吻温柔含笑“敢问何家少主,究竟是谁先想谋害我南洲世家嫡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