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就听说平西王性命垂危,是因为身边有神医贴身照看,才勉强保住了性命。”
夜黎道“太医院的那些太医们,本事是有一些的,可真到了关键时候,却没几个能靠得住的。将平西王的性命交托到那些人的手里,着实是令人担忧啊。”
“王妃,夜某也知道你和平西王之前闹过矛盾,夫妻感情并不十分和睦。可再怎么说,他也还是你的丈夫,是你儿子的父亲。”
“我听闻,王妃你的医术也很是高明,如今这情况下你当真不用回去亲自照顾平西王吗”
夜黎故意强调道“你若是想要回去,夜某可以亲自向陛下举荐你,保证你能一直在平西王身边照顾,无人能阻拦你。”
“不过,这边祈福的事情也是大事,不能耽搁停顿,所以,就算你要离开,你儿子也是必须要留下来的。”
“是以东陵国的国运为重,忠于君主,和你儿子一起留下来礼佛,还是循着你自己的心思,将陛下赐给平西王的那些御医都赶走,你回去亲自照顾他。”
“这你该怎么选呢”
夜黎似乎觉得这问题能为难住苏识夏,端着茶杯轻啜着茶水,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悠闲模样。
他以为苏识夏会因此陷入两难,却没想到,她竟毫不犹豫地说“那自然是国家大事为重。”
“你也说了,秦熠的性命本就已经危在旦夕了,能不能活下来只看他自己的本事,就算我回去也是帮不上忙的。既然如此,我还不如留下来好好照顾我儿子。”
苏识夏说到这儿,抬眸冷眼扫了夜黎一眼。
“毕竟,秦熠现在再怎么危险,要面对的也不过只是一群太医。而我儿子要面对的可是你国师大人你可比那一群太医要危险多了,不是吗”
夜黎端着杯子的手微微一顿,深凝了苏识夏一眼之后,笑着颔首,“不错,王妃这话说的在理。”
“那,接下来这段日子,王妃你可务必要尽心尽力,好好保护你儿子了。毕竟,夜某这样的恶人,可没有什么怜惜妇孺的菩萨心肠。”
双方说到这种地步,狠话都撂出来了,那也就没什么好继续谈的了。
苏识夏一句废话也没有再和夜黎多少,抱着小秦湛便大步出了院子。
刚才来报信的那侍卫一直没走。
待到苏识夏离开了,他这才上前走到夜黎身旁,压低了声音禀道“国师,太医院监正那边传来消息。他已经亲自去检查过了,在平西王府那人确实是平西王,脸上身上没有找出任何伪装易容的痕迹。”
“那人身受重伤是真的,性命垂危也是真的。”
“监正说了,平西王是死是活,只等您一句话。您要他活,监正自能用虎狼之药吊住他的性命。您要他死,他今夜吃过药之后就能安然咽气。”
“他倒是识趣。”
夜黎将杯子放在桌上,冷哼道“可这样只能我亲手握着才会动的钝刀,使起来却最是无趣。”
那侍卫将头埋地更低了,一句话都不敢乱说。
顿了片刻后,他才听到夜黎低声道“告诉他,无论那到底是不是平西王,保住他的性命就是了,陛下寿宴的那天,我要平西王活着出现在陛下面前。”
“是”
那侍卫恭敬地应了一声就退了下去。
小院里重新安静了下来。
夜黎缓缓起身,拢紧自己身上披着的素色外袍,不疾不徐地走到了书房里。
书房的书桌上放着一张画了一半的画。
是一张女子的画像。
那女子身穿一身奢华贵气的祭祀长袍,云发高绾,手持长剑,看上去是一副正冲着什么人发号施令的模样。
那画像衣服的每一寸细节,身上的各种配饰,甚至是发上的发钗和鬓角些许细绒的发丝都勾画地无比精细,栩栩如生。
可偏偏,那画像没有眼睛。
那张脸,乍然看上去轮廓似乎和苏识夏有些相像,可因为没有眼睛,没有神韵,让人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
“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呵,当年你就是这么想的吧,否则,也不会那么决绝地对我挥剑。”
“这么多年过去,你在我梦里出现了千百次,我把你挥剑砍向我的模样记得清清楚楚,却始终记不起,你当时是用什么样的眼神在看我。”
夜黎伸出手,指尖在那画像的眉眼处缓缓拂过。
“我猜想过无数次,是伤心,是无奈,是贪婪,是愤怒现在我才知道,都不是,你对我是厌恶。”
“在你的眼里,我这个心中没有天下万民的君主,根本就不配为王。”
他喃喃说着,明明这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他是在自言自语,可他那说话的语气,分明像是在说给谁听似地。
无人回应他,窗外也不过有轻风拂过,窗户撞上窗棂,发出几声细微的声响。
夜黎拿起桌上的笔,仔仔细细将那幅画画完整。
随着眉眼逐渐鲜明,那女子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