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难,就是俗称的桃花劫。桃花者,子、午、卯、酉是也,取之羲和终没之意,指代万物暗昧之时,亦称咸池、败神。”
元化子以一副不消多说、我心里有数的沉着姿态,随之一套捋髯、低眉、合袖、冷笑的标识性动作行云流水。
只见老道士原本浑浊的眼睛里,猛然显露出一抹瘆人精光,似笑非笑地看着江闻,此时他若是心里有鬼,一定觉得面前老道已经通晓了自己心里所有的秘密。
“真人,我害怕,别这么快进入状态啊,我的兜里又没钱让你骗。”
江闻轻咳一声,怃然答道,总算是打断了元化子的丝滑连招。
“哦,习惯了。命理这东西乃是天机,轻易不能说破的,你的日元为甲木,时辰上见卯木,天生就是会犯桃花神煞。
“然而如滴天髓所说,凡人命中的吉凶皆应以格局而论,不可以神煞论之,尤其不可不加分辨地一概而论。”
“先前你命中的「女难」未成,是因为你命格中除了桃花,还有着一个劫财作为神煞,它成了命局中的喜用神,故而伴随日主的桃花,反而一路是好事连连,逢凶化吉直至此番流年不利,才彻底爆发出来。”
江闻连忙问道“爆发出来会怎么样”
元化子冷冷一笑“那自然就是桃花劫动,女难临头了桃花劫多主情缘为祸,不同于桃花煞的因情伤身,要说你这「女难」对姻缘影响不大,却极易引动劫财,酿成种种破财、纠纷和无妄争斗之事,总之防不胜防的。”
“那要如何化解呢”
“即然问到了老道,此事易耳。”
元化子一番连威胁带恐吓,见已经吓得江闻是魂不附体,便淡淡说道。
“赶紧下山找个女子成亲,只要不遇甲庚相冲、乙辛相冲,不碰子午相克、卯酉相克,应该大概也许就无碍了。”
江闻断然拒绝道“不行,这跟死者情绪稳定、墓前状况良好有什么区别有没有不需要成亲的那种办法”
“嗯也有。”
元化子眼珠子一转,款款说道“「女难」终究是与桃花无果、众序失和有关,道门正一法文天师教戒科经有言「道以冲和为德,以不和相克。天地合和,万物萌生,华英熟成。」”
“像天喜、红鸾二星乃是命理神煞,撰文上疏殊无益处,解决的最好办法,就是平日里多拜拜和合二圣,再通过我道门秘法及时攘除孽缘,重致和合,如此这般,二圣自然就会替你消除祸患了。”
江闻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说道。
“算了吧,要没这二位给我添堵,情况也还不至于这么乱真人,咱们还是聊下一话题吧。”
元化子见没说动江闻,随即也不再多说,只见他坐在蒲团上微微点头,转眼就又变回了那个垂垂老矣、其貌不扬的老道模样,“行,那说回正事。”
“师兄元楼道人问我何出此言,他多年来都在搜寻奇事,却鲜有提及宋元之间确实有人名为「值符九星」,并且造下了一些离奇古怪的传闻。如今不少地方的语焉不详的怪事,似乎都和这奇人异事牵扯在了一起。”
一叠信笺放在桌上,元化子随即伸手对江闻指点道。
“他说「值符九星」遍布各处,譬如莫干山龙湫仙篆、东冶山浚池遗刻、豫章丰城狱基古函、冶父山剑亭龙池,都曾发现过神秘的标记,师兄也依照原样画得样式,悉数传回来了”
信笺之上是些许以画笔细描的拓印,每张分别载有几枚如钱币大小,散落得有棱有角的印迹,但形态皆作生气上抟,犹如羊角而升模样。
从拓印的四周来看,这些印迹似是毫无征兆地,隐藏在一些不同朝代、字迹漫灭的石刻之间,若非有人曾详加分辨、仔细对照,断然难以察觉这些个印迹之间的相似处。
“这就是「值符九星」”
江闻拿着信纸横看竖看,只一会儿便觉得头昏眼花,仍旧瞧不出这些点线圈画的代表含义。
元化子劈手夺过了信纸,重新摊展在了桌上。
“是也不是。这些乃是「值符九星」的符迹,像你这样自然看不出端倪,须得这样看才行”
说话间,元化子已经将几张信纸调正,并按照某种特定位置摆放在了桌面,纵使中间几处仍旧空缺,却隐然已有了戴履肩足之分别。
江闻眯眼虚觑着,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先前这些图迹点线混杂,看不真切,可若视之为纵横交叉的五行之理,倒有几分像是洛书之象”
“正是如此”
元化子一副孺子可教地点头称赞道“这些符迹虽千变万化,但在我道门之人眼中并不算神秘,似乎是在谶纬洛书之象中,掺杂进了些许密讳之法,进而重新编纂而成的图迹,归根到底,只是为掩人耳目罢了。”
“而这些符迹背后,依我师兄猜测,都以洛书之象,分别代表了一处值符星宿。所谓值符,值为当值之人,符为符信之义,如值人执符,所到之处百恶消散,诸凶寂灭,是为至吉之神,而能够以此自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