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性命。
如此一来胡来喊去乱作一团,不辨真伪,密道中是说什么都没用了,瞬间变成了拼死厮杀。
两面受敌的尚之信只能且战且退,两边都闹不清楚他的阵营,他一会儿帮助力竭的清兵打退武林人士,一会儿又随着武林人士冲杀清兵,根本目的都是要接近密道入口,抓紧返回城中。
就这样不知受了多少伤,尚之信靠着一身武艺,终于摆脱追杀跑回了骆家的大宅,却因为伤势过重晕倒在了一间偏房之中。
他本以为自己躲在这里万无一失,只消等尚家的人马占领了这座大宅,就必定会有人来辨认自己,救出生天。
可昏迷一天后才清醒的尚之信,知后知后觉地发现,如今不仅没有人来救自己,反而连整座广州城都沦陷在了叛贼们的手中,自己的父王只能率兵退守城外
尚之信只能庆幸,自己先前一直被送在御前教养,回到广州城的日子尚短,因此除非王府十分亲近的人,是绝难认出自己的。
无可奈何的他混入城中想要当个乞丐,却因为来历不明兼且没有组织而被排挤欺压,差点饿死在街头,最后走投无路之下,拼着重伤的身体爬到了一件矮房门外要饭,被带到这间柴房就晕了过去。
“我知道嘛,你也是造反的江湖人士。既然你说自己城里有仇家,就在这安心住着,刀伤药我帮你想办法”
被称为荷嫂的妇人指着尚之信身上的伤口,然后压低声音说道,“你身上这些伤,我在给他们缝补衣服的时候见过。放心我们都是小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至于打仗谁赢谁输”
荷嫂露出了属于小市民的狡黠智慧,期期艾艾地看着尚之信,“不想说话就算了,等你伤养好了,不要把我说出去就成。你知道的,我家缺个顶事的男人”
絮絮叨叨的话语间,荷嫂看向尚之信的眼神又有些让人头皮发麻,而尚之信也知道对方有所企图,否则怎么会藏着这个形迹可疑的男人在家里,每天出去给反贼洗补衣服帮他糊口呢
对此尚之信只能欲哭无泪,扭过头去彻底不看荷嫂,对着阴霾天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暴雨滂沱之间,中军帐内尽是审慎而严肃的神情,分列两排的都是尚可喜最为心腹的文武依仗他们随着大军被临时撤回,所有人聚集在此处,神情都格外紧张。
这些狼顾鹰视的平南王府战将,杀气腾腾地看着帐外来人,单是身上散发出的血腥之气,就足以让这些负责审问行刑的老卒酷吏都肝胆欲碎。
“禀报报王爷”
刑卒稳了稳语调才把话说完整,“平明至今靠近过中军大帐总计一十三人,已尽数拷问行刑。”
说话声顿了顿,有些缺乏底气。
“仍旧一无所获”
寒风粗暴地推开了大帐的毡门,显露出不远处挂成一排的死尸,全都是浑身赤裸、遍体鳞伤,粉白的肚肠都被剖露在了空气中,血水正顺着雨水不断滴落在刑架的地面上。
但是不论尚可喜还是家臣,都对这样的人间惨状熟视无睹,只是表情更加严峻了起来。
“这有所嫌疑之人已经尽数拷掠毙命,却没有任何线索难不成这世上真有人能神出鬼没,硬生生在大军的眼皮子底下,把书信送到中军帐内”
一位幕僚对身边的人悄悄说道,却逃不过尚可喜的耳朵。
他闻言猛然做色,身上的靛蓝甲胄铛铛作响,抽刀将他捅死在了当场。
“哼,今天能神不知鬼不觉把书信送到中军帐来,明天就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取走老夫的首级,你们觉得此事我会善罢甘休吗”
尚可喜双眼眯成一条线,狠辣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然后厉声说道。
“世子找不到,广州城夺不回,你们就都该杀头别以为自己身为近侍肱股,本王就会网开一面论近,你们谁近得过当初的李行合”
尚可喜望向帐外,仍旧悬挂着一颗被剜去五官的脑袋,但看着那张黑洞洞的大嘴,尚可喜却总觉得这个狂徒直至死后,还在朝着自己轻蔑地冷笑着。
马上就要六十大寿的尚可喜,戎马厮杀也随身了几乎全部岁月,从登莱小卒到辽东战将,再到逐鹿中原、虎瞰两广,他认为这个世上无论是贩夫走卒还是天潢贵胄,就没有不怕死的人。在死亡的威胁面前,软弱的人会乖乖听话,强硬的人只能选择闭嘴,这也是他征服并治理广州城的手段。
在他看来,死亡就是这个世上正确且唯一的答案,死人就是最让他放心的人,因此尚可喜的前半生伴随着厮杀与屠戮,踩着无数尸骨一步一步走到了这个位置。
但李行合的出现,打破了他这一坚持着的真理。
因为尚可喜发现,自己从未看透过这个佞臣小丑,直到死之前的李行合,还冷眼旁观着自己身体的苦痛与灭亡,嘲笑着尚可喜的短浅无知。这个居心叵测的狂徒,甚至不愿意透露自己的所信所想,似乎早已抛却了这副皮囊,化身为矗立在九天之上的高贵仙人,随时就要乘风而去。
李行合越是这样,尚可喜就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