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只今怀树更怀人(3 / 5)

光直扑孤悬云层之上的华首门石壁,雷声被阻挡后因回音返射、声振寰宇,地动山摇、万山回荡,如此层层叠叠隆隆震耳,才算是华首晴雷的真正妙处”

江闻用声学原理把看似玄机深妙的事情,说得再寻常不过,全然没有了佛迹禅音的神奇,可妙宝法王却听得滋滋有味,忍不住拊手赞叹道。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能成为鸡足山的盛事。按江流儿施主所言,华首晴雷的奥妙在于雷声隆隆,那么若是小僧上山时能遇见山下雷雨大作,相比也能目睹胜景吧。”

江闻对于妙宝法王的举一反三也惊叹不已,对于没有自然科学基础的人来说,想要顺理成章地理解这些道理,除了什么生而知之这种空话,恐怕也只有妙宝法王早就猜测出端倪才能解释了。

如此说来,这要是给他一本十万个为什么,恐怕他自学拿到本科学历都要比成佛的时间早吧这世上的佛学天才都这么抽象的吗

“法王言笑了,若是相见鸡足山冬日雷雨交加,这可比华首晴雷罕见多了,说起来几率不比华首岩佛光大上多少。”

江闻见妙宝法王又饶有兴趣,便向他描述鸡足山下的村民代代相传的故事。

传闻华守门每两百年才放光一次,最近的一次距今一百多年,那次在黄昏时分,华首门突然涌出无穷红光,彻满山谷达十数里,远近皆能目睹。

“这佛光虽然神奇,但不外乎也是晴空万里时晚霞折射,就像你恰好拿着一面镜子照向夕阳,自然能显现出华彩一片。”

妙宝法王听完默然不语,随即恭恭敬敬地对江闻施礼,欢喜无限地说道只是他虽然精通汉话,却还不习惯区分姓氏与名字,称呼人时总是连名带姓显得有些古怪。

“江流儿施主,按你所说的话,天柱佛光又是何道理小僧除了见过上师圆寂时虹化,还不曾见过寻常人能身入云海。”

华首门所在的天柱峰上云海涛涛,前面有石门耸立,下方是百丈悬崖,每到佛光出现时,云海中就会显现出由红、橙、黄、绿、青、蓝、紫七宝彩色组成的佛光,中央乃至有一个影子端坐如佛像,故而被称为“天柱佛光”。

像这样的佛光,因其极为罕见,一直被人们视为神秘的现象。佛家认为,佛光是释迦牟尼眉宇间放射出来的毫芒,是吉祥之光,只有与佛有缘的人,才能看到佛光。

“法王有所不知,根据在下观察分析,这佛光的出现并非随缘出没、无迹可循,必须秉承四个最主要的条件一是在高山上,二是有悬崖峭壁,三是悬崖下方有云海铺底;四是晴空万里,足以将低角度的太阳光照射到悬崖上观看者身上,再将人影投射到前方悬崖下的云海上。”

江闻言之凿凿,比划着佛光出现的具体模样,一番形象而又准确的描述让妙宝法王开始相信,甚至在自己还未曾亲眼目睹的时候,就已经打心里觉得江闻所说的就是对的。

“按这四个条件上山寻找,便有五成的概率能看见佛光普照。说白了这佛光,不过是因为人和云海之间有无数的水滴,对人影产生折射。而佛光中的影子,就是观看者本人的投影罢了”

江闻说完哈哈大笑,妙宝法王也忍不住一同露出了笑意,两人的笑声甚至传到了赞善、护法们的耳朵里,放慢转经的脚步连连侧目看来。

“哎,想不到小僧不远万里而来,心中憧仰已久的佛迹也只是一方的天地造化,若非江流儿施主解释,恐怕小僧也难以参透其中奥秘。”

妙宝法王笑声中显现无奈,脸上笑意散去,江闻的笑容也渐渐消失,表情里甚至有点凝重。

“法王,江某戳穿这些佛光雷声,并非为了一时之语快,更非想要显得自家见解高明出众。我前日在山下小住的时候,就听村民说鸡足山阴那些古寺的荒废凄凉,就是与崖上经常出现的云海佛光不无联系。”

“当初宋元之际,山上和尚们见到佛光,认为是佛祖来接引他们了,于是纵身跳下悬崖,在此地舍身成塔,据说导致崖下白骨累累,以至于妖形怪状层出不穷。维摩诘经曾说十方世界作魔王者。多是住不可思议解脱菩萨,能乞手足头目髓脑,依在下所见,若是众生困于无端障见却自以为见了佛陀,那才是真正的魔王魔国、无处解脱”

说完这些妙宝法王也神情凛然,江闻缓缓叹出一口气,表情又回复了玩世不恭的模样。

“想不到施主如此博学多闻,对于琴棋书画都有如此造诣。今日一见当真快意。如今因缘聚合,小僧恨不得与施主一路同行。”

妙宝法王爽朗笑着,神态中丝毫没有昨夜的龃龉芥蒂,先前已经言无不尽地,用流畅汉话诉说着自己此行的目的。

此时,地上还有两人闲来以指为笔划下的文字和图画,遗留的痕迹犹如云泥之别,只不过是妙宝法王面前的字迹工整端庄,而江闻面前的笔迹潦草诡异,丢尽了汉人的脸面。

“那是自然,江某别的不说,这个学习的态度还是很值得学习的。”

江闻恬不知耻地夸赞着自己,掷地有声地说完这些,忽然又换了个不相干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