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银白丝络的佝偻干尸。
最后也是他们,向武当派上下众人宣告三丰祖师仙去的消息。
江闻知道武夷山上的长生不死药、福州城幽冥巷的幽冥还魂道,说到底都是可望而不可即的虚无之路,只是一些被不可名状存在所扭曲的东西,以张三丰的性格与实力绝不会曲就,很有可能会去寻找其他的办法。
本来江闻一直怀疑是武当派把假死龟息的祖师给当柴烧了,如今想来,极有可能是他练成了这门神奇的天蚕神功,想要在长生久视的道路上更进一步,却最终未能破茧羽化
漆黑的江水蜿蜒起伏,流淌于广袤无际的天穹之下,而两岸田亩皆茂林低垂在地,像是蛰伏沉眠的动物,偷偷将羽翼收拢作一团,只是在偶被寒风经由时,才发出簌簌落落的悲声。
清冷月光下,稠密河网氤氲而起的水雾四处弥漫,让行人似置身于茫茫的烟波之中,从流之时,只能看见河道忽宽忽窄,绿眉鸟船也跟着东飘西荡,全然不知水面之下是何等的暗流涌动,只能从撑船之人如临大敌的表情中,隐约瞅见一点端倪。
船老大神情更加紧张,紧握船棹的粗大手掌也渗出冷汗。他本来不想接这夜船单子的,西江自有其凶险之处是外人莫知,更别说还带着几个用意不明的江湖人士。
然而他发现这群人里有老有少,显然不是劫船越货应该有的配置,单趟就值三十两银子的船资又太过丰厚,这才甘愿冒险走上这一遭。
船老大小心翼翼地掌舵护航,才带着迷恋地看向江闻手中银锭,小声说道“贵人小心了,这里的险滩夜船难行啊。不知你们这么多人连夜要去江口,究竟所为何事”
“不要多问,你自开好船便是。”
江闻一开口,就让他吃了个软钉子鉴于寻常百姓对疍民的歧视,江闻在出行前特意嘱咐船家不得询问船舱中人的身份,否则船资分文不给。
船家如果说不爱钱,那肯定是假的。
如今清廷在粤闽浙三地紧锣密鼓地操演水师,一副要直捣郑氏大本营的架势,舟师倚重的无非是船楫之利,沿途征兆调用了无数船只,直接引得市场价格暴涨,以前能买下一艘小船的钱,如今连一块做船的好木料都抢不到了。
船又贵、材料也不便宜,可日子还是要过,总不能因为珍惜船只而因噎废食,不出来跑船挣钱吧,故而此时像江闻这样的快钱生意,就特别能让人动心了。
可慢慢的,船老大也开始察觉端倪,忍不住想打听点详情。
譬如船家发现不管木船风浪如何颠簸,江闻都像两脚生根一般站在船头,丝毫没有踉跄摇晃的窘态。还不单单是他,一旁的美貌姑娘也能稳如泰山地站在船头,甚至就连船中十几名老小船客,似乎也对这样的风浪颠簸习以为常。
“船家,我看这里明明波平浪缓,水也不深,会有什么事端呢”
江闻幽幽问道。
“贵人有所不知,你们寻常人怕水深,我们这些河上讨生活的,却最怕水浅。”
船家收回视线,谨慎地掌握方向,略微紧张地向江闻解释道“遇见水浅的时候,轻则破仓进水、重则触礁人亡,每一步都得胆战心惊。”
袁紫衣闻言却咯咯笑道“船家,你们这般常走这条水路的,莫非哪里水深、哪里水浅还不知道吗是不是嫌船资不够”
船家连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这条西江有古怪。我们走夜船的时候,就常会有人莫名其妙地出事,也容易看见不干净的东西,尤其是那种夜黑风高,月亮生毫的时候,什么事情都可能撞见”
行船走商的人,往往有更多的隐讳禁忌,与江闻聊到这些的时候,表情也越发不自然了起来,他时不时会用长竿插入水下,拨动着河面划出道道晕痕,这才略微放心地收手,如此往复不曾停下。
江闻和袁紫衣不解对方用意,但也不好意思打破砂锅问到底,便兀自站在船甲板上不语,立看两岸风光流过,轻巧地驶过数里荻花。
眼见阴流暗涌被甩到了身后,船老大才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气,心有余悸地解释到刚才的举动。
“客官见谅,西江上常有船家碰见怪事,说江底有东西跟着他们,还会碰见烂到不成样子的平底船迎面而来,上面密密麻麻地都站满了面色青紫、尸骸溃烂的兵卒。”
船老大回忆着别人对他叙述时的惶恐,“那些据说都是前宋的御林禁军,突遭风浪罹难而全军覆没,未能赶上崖门之战,便化为不肯投胎的厉鬼,往来于这条西江之上”
西江的狭地被轻松穿过,三个时辰的水路终于要走到尽头。再往前就能看见章丘岗村和江口的景致了。
眼见已经闯过危险区域,船老大连忙叫上手下扯起风帆、奋力摇桨,抓紧赶完这前往江口的最后一段路,便打算在章丘岗村歇上一夜,等到天明再买船离开。
“贵人,水底下好像有蛟鬼作祟,快随我们上岸”
一个疍民突然打开客门冲出船舱,江闻才发现里面的成年疍民都不约而同地,保持着四肢趴着耳朵贴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