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
衍空和尚粗声说着,浓眉之下的眼睛里却放出狡猾之色,显然没被江闻一顿恭维给骗过去。
“大人,你是说那林震南”
江闻面色古怪地看着衍空和尚。
“不错”
见江闻一副磨磨叽叽讨价还价的样子,衍空和尚巨掌一拍桌子,“杀他很难吗”
江闻为难地看着衍空和尚,引颈就戮般昂起了脖子,叹了一口气。
“不行,那林震南可是我的挚爱亲朋,手足兄弟”
两侧的手下都目露凶光,打算一拥而上把江闻了结在这里,就因为他刚才阿谀奉承的样子让他们浑身难受。
江闻缓缓又说道。
“得加钱”
几个手下手里的暗器都不小心掉在了地上,皆是自认从没见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而衍空和尚却怒喝一声,飞身从公案后扑出,蒲扇般的铁掌从空中盖落。
江闻双肩一沉,以枷上架,木制枷板瞬间被拍碎,身上的铁链也被凶猛掌力震断,两只脚立刻踩碎府衙大堂之中的青砖,内气屡屡翻腾,只感觉有如泰山压顶。
“觉得本钦差好骗能接住我二十年功力的金刚般若掌,却给福威镖局当门客可笑”
江闻的肩膀如千针齐扎般疼痛,脸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但衍空和尚如此霸烈的外功倒是出乎他的意料,怪不得清廷只派他一个人,就赶来闯福州城这龙潭虎穴。
“高手也要花钱的嘛。”
江闻以一阳指点出,故意藏下几分力道,衍空和尚僧袍猛涨,柱子般粗大的胳膊也是悍然出手,以怪异的手势盘结五指,一指关节兀然突出,和江闻对在了一起
以刚猛对勇烈,足以分金断石的指力彼此碰撞,发出了剧烈的声响。
这一次两人都回退了几步,没有再试图进招。
“我大力金刚指的滋味如何”
衍空和尚面带欣赏地狞笑道,“我可以很清楚地告诉你,今夜你认不认罪的确一点关系都没有。等到天一亮,我就会发布公文你认罪的公榜,接着连带福威镖局一同问斩”
江闻收回了生疼的手指。
对方的内力毫无疑问在他之上,并且一身横练彻骨的武功,确实是江闻最头疼的那类对手,可以说跟武夷山中的凿齿之民一样难对付。
但并不代表江闻打不过。
最让江闻头疼的,是他发现对方不是冲着自己,而是冲着林震南来的。
江闻不想动手,因为他还需要了解出更多的信息。杀了一个钦差,清廷还能派出千千万万个钦差,只要针对林震南的局还在,他就永远无法逃脱。
衍空和尚也不想动手,因为他看出江闻武功路数不明,打起来很容易折损明面上的实力。这场大戏刚刚要开始,任何环节出错导致提前退场,都是莫大的遗憾。
其实从今夜耿精忠猛然出现开始,江闻就察觉里面有问题,自己似乎踩进了一个预设好的陷阱里。
设下陷阱的人并不在意谁中招,因为不管是谁,他们都有办法引导、制造出自己想要的结果。
“衍空大师,林震南不过是普通江湖人,你们要是看他不顺眼,我劝他带着福威镖局滚出福州城就好了,何必赶尽杀绝呢”
江闻无奈地说道,“我可以让他发誓绝不再踏进福州城一步,否则我就打断他儿子的腿。”
衍空和尚冷冷笑道。
“福威镖局勾结白莲教,在福州城中意图造反,此事早已经证据确凿,本钦差杀他都是便宜他了。你觉得能替一个反贼求情”
江闻心里咯噔一声,他忽然明白自己掺和近什么事了。
福威镖局勾结白莲教当然是子虚乌有,以老林子这个温吞脾气,除了在赚钱攀关系侵略如火,其他时候哪怕晴天出门都要带把伞,不可能压上全家老小性命去造反。
可是别忘了,林家干不出这事情,不代表耿家办不出来
耿继茂在广州城因与尚可喜争夺权力而大打出手,被迫移镇福建这个兵家不争之地,就是因为他们打跑了原先盘踞在广东这膏腴之地的李定国、郑成功。
所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良狗烹,耿家此时来到福建,应该怎么办呢
情况很明显,方法也很简单,答案直接就深刻在辽东将门的骨子里养寇自重
耿精忠招揽福威镖局和青城派的根本目的,就是借用江湖势力巩固自家的统治。
这一招尚可喜也懂,因此趁着少林入粤招揽武当高手,而耿家最好用的“外敌贼寇”,就是两江福建根深蒂固的白莲教了
耿精忠是个人精,显然看透了清廷对南方统治的薄弱,紧随着尚可喜这老狐狸的节奏就开始谋划,瞬间发掘出了自身墙头草二五仔的特性。
这个计划从头到脚都很顺利,但他忘了一件事。
尚可喜在广州之所以能为所欲为,是因为广州新下,清廷又屠杀暴烈本就民心不附,只能依靠尚可喜支撑,就像在浑水里撒土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