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裂隔开了一道大缝,恰好阻挡了凿齿之民向山麓的冲击,四名高手正保护着江闻,轻松越过那道丈余的深坑,此时低头就能看见里面闽越古国的披甲武士尸骸,隳露散落在坑里。
江闻的轻功自然不会拖后腿,因此只需要依靠四个高手的保护,偶尔调整站位,就能轻松愉快地往前移动,甚至还能和陈近南闲聊。
四个高手分成两组,鸡婆大师和冯道德保护左边,两人的拳掌功夫过人,其中冯道德的招式混同两派极其精妙,却还是逊色于鸡婆大师的迅猛精准。
怪人一手少林已经失传的神掌八打,专擅封穴打虚、闭户截脉,连早已非人的凿齿之民中招后都连连后退。
而在右边则是兵器演武的地方,陈近南的巨阙剑斩开凿齿之民,随后就有洪熙官的夺命锁喉枪补位,挑飞接近的怪物,只求清场不求毙敌,因此轻轻松松就能完成使命。
“总舵主,那把青铜剑给我看看我总觉得与我有缘。”
陈近南也不小气,看江闻赤手空拳地一路走着,干脆把同样削铁如泥的青铜剑抛给江闻。
“江道长,这把剑正好就由你保管。”
此剑历经千年寒气逼人,剑身不仅没有锈迹,甚至光亮如新,和传闻中的越王剑的差距也只有身上铭文。
从这把剑的制式来看,依旧是先秦的重刺不重砍风格这是由青铜硬而脆、无法重新锻造的特性决定了,但这把剑拿在手里,显然破甲碎盔不在话下。
江闻掂了掂剑,又看了看陈近南大开大合的精妙剑法皱了皱眉风格不对。
他随手刺出一剑,随着寒光闪过,剑身的重心忽然摇动了起来,仿佛这把剑要活过来似的。这样的变故让江闻有些诧异,再次挥动青铜剑,却没有了如龙升天的跃动感。
“有点意思”
江闻继续尝试,终于发现这把剑只有双手持握,使用特定的刺击动作时会产生异变剑身的重心左右摆动,就像一条滑不溜秋的游鱼想要脱手而出,威力在振荡中层层叠加。
武经总要中双手剑招包含跨左击、跨右击,翼左击、逆鳞刺、坦腹刺、双明刺种种变化,可这把剑却只有逆鳞刺能出奇效,难道世上还存在着只有一招的剑法
“一人破三千甲士勇往无前,不留后路”
江闻以手成剑指,演示着某种只剩一招的剑式,慢慢想到了这个猜测的可能性。
当初越王勾践寻找到越女阿青,本就是“聘问以剑戟之事”,剑与戟,乃是春秋战国战场上的主战兵器,攻杀征战追求高效至简,自然不会有后世江湖的繁复招数,只需要以不变应万变,以一剑破万法。
再者说当时的称呼剑客为“善击剑”,越女则学剑于白猿,吴越春秋也提到“袁公操本以刺”,说明因青铜性质等各方限制,导致刺法是当时剑法的主流。
猿产于川广深山,其臂甚长,能引气,故多寿。普通人的刺击固然破绽百出,但白猿的手臂甚长,灵活力大,就像人类狩猎本能里的投矛。
这样操演出的刺击,被心思自然的武学奇才越女学会,自然就会演化成一门将逆鳞刺动作推演到极致,教授给越国士兵之后,就变成一门在战场技击无往而不利的刺剑术,也顺理成章
“你们竟然敢过来”
妖僧客巴的话含含糊糊,声音已经不是从喉咙和胸腔发出,而是用全身颤抖着作为共鸣的器官,说着匪夷所思的话。
他低声呜咽的恐怖模样,似乎已经深深被这座山谷里的龙吟同化,于大地之下的冥海浪涌接通,沉醉于某种不可知的大喜悦里了。
妖僧客巴裸露的身体满是虫咬,七八根褐黄色的长牙从身体里突出,污血结成血痂,皮肤底下还有更多的因陀罗瞿波迦虫缓慢蠕动,绦虫无处不在地侵蚀着他的躯体。
陈近南深恶痛绝地说道“妖僧,你我本是立场不同在这里兵戎相见,我陈近南胜负自认。但你此时走入邪路,就是为了天下人,我今日也要斩除你这个恶道”
客巴面容扭曲地哈哈大笑。
“恶道三善道天人阿修罗同修十善,我如今也能入三善道,那你说我是因修得道还是因道证修你凭什么以蝼蚁之见,就认为我非道”
陈近南横眉冷对“你手上沾满鲜血、草菅人命,善恶不言自明”
“善世生善道多,恶世生恶道者多,你生于五浊恶世,久处鲍鱼之肆已不觉其臭,可知你眼中的善道,才是我所摒弃的沉沦恶道”
妖僧哈哈狂笑,以割肉喂鹰的大无畏姿态,如遭电击般摇晃踟蹰于凿齿之民间,猛然蹲坐在地上,双腿盘跏如引颈受死般闭目不语。
陈近南毫不犹豫地飞身而上,与洪熙官一左一右夹击对方。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凿齿之民仍源源不绝地扑上来,都被他们枪剑合破,径直奔取妖僧的头颅。
但此时,一个被挑飞的凿齿之民猛然站起,佝偻伏地的动作骤然一变,左手以密宗大手印的特殊姿势挥出,和陈近南的巨阙剑对拼在一起
“哐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