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失视觉、没有听觉的凿齿之民,似乎只是靠嗅觉感受这个世界,它们热爱鲜血的温热、骨肉的湿滑,嶙峋的手掌沾满血液脑浆涂满身体,便冲向久违的猎物。
它们没有道德,没有思想,没有交流,只有无穷无尽难以填满的欲望。
陈近南已经看出妖僧客巴的蹊跷。
此人明显也有办法影响凿齿之民,身边狂热魔怔的僧众血肉就是他的军资,再让他的法事进行下去,后果难料。
偏偏此时殊魁一百二十七图赞血雾渐渐淡薄了下来,疯狂旋转的癫狂文字也逐渐迟缓,仿佛气力已经用尽。
妖僧客巴念诵着咒文,嘀嘀咕咕不似人言,僧兵用捧来的银盆装满了鲜血,波光潋滟腾腾发热,侧映出地上歪头刚断气的僧侣死尸。
他用食指、拇指、无名指拈入血盆,挥手撒向蜂拥而来的凿齿之民,血珠如甘霖琼露洒遍四方、凡是被血珠洒中的怪物,猛然抬头提鼻,仿佛确认了些别的东西,转头略过了客巴的僧队,扑向天地会。
“陈总舵主,那些怪物扑过来了”
江湖人士战战兢兢,连忙提醒陈近南。
陈近南肃然说道“诸位,妖僧正在行邪法,快随我杀灭对面的妖僧这样才能破除阻碍”
他手中的画卷只能避免被攻击,妖僧客巴的血祭仪式却能操纵怪物,可要冲到妖僧客巴的驾前,就必须撞开凿齿之民的包围双方既被包围、又围困了对方,既面对着同样的威胁、又互相视为敌人,武林人士也不知道如何形容现在的处境,只是在求生意志的刺激下爆发着潜力。
随手的刀枪扎在凿齿之民身上丝毫没有用处,锤石击打也只能将他们推出一段距离,全然造不成伤害。
凿齿之民的身体,早已在岁月流逝中干枯腐朽,只剩下身体里最坚硬的钙质保留,石崖岩洞千百年的历程里,又似乎因硅化坚硬,直至变成了如金似玉的物质。
擅长拳掌硬功和内劲的高手不信邪,徒手击打着凿齿之民的周身要穴。自己经手过千锤百炼、药擦水洗的手脚,轻易就能拍碎石碑叠瓦,打在凿齿之民身上,却仿佛撞上了金刚石轮,手掌立刻传来了骨折的脆响
初一接触,前排的武林人士死伤惨重
“铁血少年团,布阵”
身穿白衣的少年们听从号令,将刀盾摆好,组成方阵缓缓前行,保护住了死伤惨重的武林人士,就在此时,陈近南手中画卷的血雾彻底消失,最后的屏障已经消失。
此时,妖僧喇嘛手下的僧众还剩最后三人。
“是气味总舵主”
红豆忽然想了起来,连忙在人群中说道,“三里亭我见到应该就是这些东西它们应该是用气味辨别敌我”
“多谢红豆姑娘我知道了”
陈近南拔出地上的一把残刀,腰系布带,身后天地会的五人正紧紧抓住布条,随时准备拖拽。
只见他跃上高空连点天地会众人的肩头,快如闪电地躲过凿齿之民抓擒,将刀甩向妖僧客巴手中的银盆
银瓶乍破,全心念经的喇嘛没有防备,被断刀击飞手中的银盆,鲜血洒满地面,只留下滋滋热气。
妖僧客巴大惊失色,拈血点染的动作彻底无以为继。
身边的三个喇嘛刚想继续剖心献血,可他们已经被凿齿之民盯上,后排仍未被影响的怪物,也已经翻过阻挡将他们围住,双手双脚同时被揪住,破裂惨叫声后,瞬间血色漫天
“陈近南我要你陪葬”
妖僧客巴怒气勃发,但他已经被汹涌而来的凿齿之民掩埋,只来得及甩出手中的碎碗。
但就是这片碎碗,正中了陈近南身后连接着保命的布条。
裂帛之声清脆悦耳,天地会众人却心里一沉。
此刻陈近南的斩首行动行之有效,但是已经远远超过了铁血少年团组阵的范围,一旦他飞腾力道消失殆尽的时候,就不可避免地将坠入凿齿之民群中。
拉力猛然消失,让陈近南在空中失去平衡,却没有完全失控。
就旧力消融的瞬间,陈近南提前窥见落地点,向那里奋然挥出一拳,将一个狼奔而来的凿齿之民击退,靠着一手似是而非、出其不意,让人眼花缭乱的拳脚功夫,短身近战中放弃了定式手法,却成功把它们阻挡在身前三寸的距离。
但是聚集的凿齿之民越来越多,这些怪物的难缠,连当年戎装赴战的大汉军队都束手无策,陈近南此时落入大海般的包围,就算武功盖世也别想脱身。
随着陈近南力气的慢慢耗竭,凿齿之民终于还是闯进了他身前三寸的距离,衣服已经出现多处被撕碎,就连胸口藏着的嘎巴拉碗也被抓落在地。
“不要管我保持阵列”
危机中陈近南猛地再提起一口内气,不顾身边越来越多的围堵,铿然扎入分食着僧众的怪物之中。
“总舵主”
洪礼象惊呼出声。
慢慢地,除了凿齿之民群体中的波动能显示陈近南还在奋力抵抗,便再无音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