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许复坐在沉毅的对面,默默点头道“公子您回江都之后,陛下是见了顾大家不少次,估摸着有十次以上了”
“那”
沉毅想了想,开口道“那你给宫里做专供挣得钱,高明多半就不会要了,他不要你也不能自己花,尽量把这些钱都花在顾大家身上,将来”
沉毅看了看许复,低声道“将来有一天,顾大家如果能进到宫里,小许你就可以算是她的娘家人了,不过”
“有件事我要提醒你。”
许复低头“公子吩咐。”
“宫里的生意不好做,如果有一天,陛下不再喜欢听曲儿了,高公公不怎么愿意搭理你了,到时候不管宫里的营生给你挣了多少钱,都要果断的主动放弃,要全身而退。”
说到这里,沉毅看了看许复,继续说道“不过真到了那个时候,你能不能胜过自己心中的欲望,还很难说。”
情况很明显了。
皇帝陛下不知道为什么,喜欢上了这位秦淮名妓,而让许复去做宫里的生意,也不是因为许复是高明的什么“侄子”,而是要给许复送点钱,让许复给宫里养好这位琵琶大家。
畅想
“公子说的话,许复从来没有违背过半个字。”
许复恭敬低头道“从前与公子定下的约定,永远都作数,不管我挣了多少钱,都有公子的一半。”
说完这句话,他起身对着沉毅深深作揖,然后告辞离开。
沉毅叹了口气,把他送到了家门口,然后目送着这个有些单薄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这会儿,沉毅心里是有些复杂的。
按照他从前的想法,他培养许复,是为了给自己培养一个“代理人”出来,帮着他合情合理的挣点钱,但是现在,许复到了建康才两年时间不到,就因为一系列巧合,而“单飞”了。
对于许复另起炉灶的这件事,沉毅并没有什么意见,毕竟他想要赚钱的话。随时可以再培养几个代理人出来,不行可以直接让沉陵下场,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的是,许复这个人
被他带进了漩涡之中。
给宫里做“供应商”当然挣钱,但是巨大的利益也就意味着巨大的风险,况且许复今后,可能要跟顾横波还有高明这两个人绑定在一起,而不管是高明这个太监,还是顾横波这个皇帝情妇,其实地位都非常不稳定。
他们的一切,都建立在皇帝宠信的份上。
一旦失去了皇帝的圣卷,这两个人便会立刻变得一无所有,而真到了这种时候,高明的那些政治对手们,就会扑上来,把许复撕个粉碎。
不过这一切,现在的沉毅都只能目视它慢慢演化下去,没有什么办法。
在门口呆呆地站了一会之后,沉毅也没有兴致再去书房读书,便回到了卧房里,抱着媳妇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虽然天气很冷,但是沉毅还是早早的爬了起来,迷迷湖湖的让两个丫鬟伺候他换上官服。
因为漫长的婚假加年节假终于结束了,从今天开始,沉老爷要回衙门开工上班了。
换上了官服之后,沉毅一路到了皇城之中,他没有耽搁,先去翰林院报了个道,顺便去见了见陈学士,给他带了一块特产的黄石砚,顺带给了几根上好的墨条。
沉毅从黄石斋拿砚台,是近乎于不要钱的,因为黄石斋有他实实在在的一半干股,况且黄石砚是被硬生生炒作起来的东西,因此实际上溢价很大,卖一两百两的砚台,成本可能也就十几二十两银子。
之所以成本这么高,是因为既然要走“高端市场”,质量上就不能含湖,不然再怎么炒作营销,也没有办法把牌子坐起来。
到现在,黄石斋基本上成为了沉毅送礼的“标配”,只不过他身边的能送的基本上都送了个遍,现在去见赵昌平等人的时候,就不能送黄石砚,而是要送墨条或者毛笔之类的东西了。
不过对于陈学士这种没有送过的人来说,黄石砚还是很好用的,毕竟他是翰林院的笔杆子,砚台墨条毛笔这些东西,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刚需。
有了陈学士这个大腿,翰林院那边沉毅顺利过关,连翰林院的考试都不用参加,就被陈学士放出了翰林院,回到了邸报司。
回到了邸报司之后,在翰林院还要装孙子的沉老爷,便摇身一变成了大爷。
毕竟邸报司这里是他的主场,他不点卯别人就不错了,没有人能管到他的头上。
没有了沉老爷的邸报司,一切工作都进行的非常顺利流畅,宫里来的太监孙谨,努力又认真,把邸报司打理的井井有条。
这让沉毅心里多少有些心虚。
他离开邸报司已经好几个月了,完完全全可以证明,邸报司这个衙门,有没有他都一样,没什么区别。
在邸报司摸鱼了一个上午,又在公房舒舒服服的睡了个午觉,到了下午的时候,太监孙谨在门外敲了敲门。
沉老爷把手里的杂书丢在一边,然后咳嗽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