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6回(1 / 2)

剜除腐肉,清洗伤口,涂抹晶莹的药膏。不是她追求色香味俱全,而是炼出来是啥样就啥样的。

自然界的规律,越是长得好看的越致命。

伤口尚未全部涂抹,她已全身覆上一层薄汗。痛到麻木,现在顶多嘴皮发白微颤,不再喊疼。但药效是真的好,阿满仍在涂抹新伤口,旧伤已在痊愈中。

忍着疼,把涂药到痊愈的感受以念力操纵墨笔写在她制定的手札里。

墨笔跟毛笔一样的外形,但无需墨水。乃霄京盛行一时之物,品质非同凡响。

仙人做记录一般是把内容注入玉简,意念一动,内容就能浮出来。既方便又环保,还便于携带。但毛笔字也未绝迹,有些仙人还保留着凡人用笔的习惯。

况且,书法让人心静,丢弃可惜了。

有需求就有市场,仙人嘛,炼制出来的日常用品讲究便利,于是就有了这墨笔。桑月想着,自己这一生多灾多难,今日是帝姬,明日有可能沦为阶下囚。

倘若修为全无回到凡人状态,无力催动意念,玉简就成了摆设。

空间已经成为她的一部分,不管往生多少回它依旧在,药典的存在就显得格外可贵。今生过得如何她无法掌控,若有来生,她希望自己能活得更顺遂些。

面前摆着几瓶药,她挨个试了一遍,个中感受尽量写得详细分明。

由于过分专注,浑然不知正在帮她涂药的小黑蛇被一只手捏起往庭院深处一扔。阿满吓了一大跳,待看清楚来的是谁便想开口提醒主人,谁知它被禁言了。

砸落在地的小黑蛇气到浑身扭曲,回去提醒是不可能的。按惯例,以尊上的脾性那地方现在估计连风都进不去。

正因如此它才气,又苦于无力阻止,只能气得打滚。

透过结界,它看到主人对仙尊的到来丝毫未察,仍在写她的药效。而仙尊已经取代它的位置,拿起药替她抹……想了想,它麻溜离开庭院到外边找吃的。

这里是灵界,又刚刚平息战乱,戾气多的是,足够它饱餐一顿……

殿内,当又一坨药膏被涂抹在伤口上,桑月痛得面容抽了下,心肝微颤。虽然没喊疼,可她的躯体反应还是让涂抹的手顿了下,眼睁睁看着她身上浮出一层薄汗。

听着她倒抽一口凉气,竭力保持吐息平稳缓和痛楚后才继续涂抹。

阿满涂药,手劲略重且快,恨不得下一刻就帮她涂完全身。现在却涂得轻柔均匀,如羽毛拂过伤口。依旧疼痛,却让她产生一种正被人怜惜着的怪异感。

不等她回眸看个究竟,一缕清冽的气息萦绕鼻尖。

她愣了下,随即用意念把墨笔搁置好,以免坏了自己的一番心血。随后回眸望着一脸平静帮自己涂药的银发仙尊,嫣然一笑:

“公务处理完了?”

“嗯,处理完了。”仙尊随口应道。

他哪有什么公务?那些是其他将领要忙的事,他只管发号施令屠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定位,如果事事都让他烦心,要那些将领何用?赶立新灵主何用?

他来到这庭院有一阵子了,在外边静静听着她的惨叫声,直到慢慢平息消失。

“记得以前的你对药理并不感兴趣,不过百年沧桑,竟连自己的喜好都变了。”清夙仙尊慢悠悠地帮她涂抹着,“以前的你受伤从不大喊大叫,现在倒是扯着嗓子喊,丝毫不必顾及形象。”

桑月听罢哈哈两下,解释道:

“以前是怕家人担心才忍着,现在家人没了,又发现大喊大叫能缓解疼痛,便这样了。”

以前生病或者受伤总是大喊大叫的,结果被二姐训了一顿。说大家又不能替她疼,大喊大叫除了有毁形象和让大家烦躁、让爸妈揪心之外有什么用?

不如忍着,忍一会儿就好。

确实啊,二姐生病或者受伤从不大喊大叫,顶多皱眉痛吟或躺家里休息或住院。等家人亲朋前来探望时撒娇诉苦,大家便心甘情愿地围着她转并任劳任怨。

包括自己在内,处于病伤中的二姐会趁机对她提要求增加工作量,众人齐劝她做妹妹的要让姐姐安心养病养伤。

可自己病时,醒来时看到身边坐着保姆或小助理或医生护士。

每次父母都只是来一趟探望,因为二姐说她是名人,动辄就能闹出大新闻。所以不能让人知道她或病或伤了,父母也不能常来,以免被狗仔盯上。

当然,病得糊里糊涂的她也没时间细想什么。

因为稍有好转,二姐就带着工作过来让她忙碌。还笑着对爸妈说让她忙点好,一忙起来就忘了病痛,能好得更快……

“这药好疼啊,我终究是没什么天赋的。”无意回忆旧事,桑月痛得眼泪直冒,若无其事地回眸继续书写,“等回去我再琢磨琢磨,看能不能炼出不痛的药。”

以前不喊不叫,是因为她不愿自己在乎的人担心。如今大喊大叫,是因为她已经没有在乎的人了。

二姐虽然对她不义,但有句话说得很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