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的拂珠踩着只比她脑袋还要大的田鼠往外爬。
她边爬边威胁田鼠“不准跑,就留在这等我,听到没有要是我回来发现你跑了,你就等着全家都变成烤田鼠吧。”
田鼠瑟瑟发抖,吱吱着应下。
拂珠哼了声,毫不留情地踩出最后脚。
这脚比刚才都重,田鼠吱吱着,抖得更厉害了。
拂珠爬出古木,拍拍手,对着田鼠又哼了声。
虽然她是很长段时间没用过地道,但地道里设了不少以凡人之躯也能动用的五行阵法,两边石壁更是贴满符箓,连元婴期都轻易不敢靠近,更别提寻常的灵兽妖兽。
结果这只非灵非妖的田鼠不知道打哪来的,仅身上有丝微弱妖气,通点人性,发现地道内极其安全,又空荡荡,便堂而皇之地将地道当成它自己的家。拂珠发现它的时候,它正枕着满地的谷子,跟小田鼠们吃喝玩乐,好不痛快。
然后就是人眼瞪鼠眼,战斗瞬即发。
但也就这瞬。
拂珠上前,脚踩住田鼠,田鼠肥胖的身体在地面蹭来蹭去,却怎样都蹭不出拂珠的脚掌心,只好认命趴平等死。
谁知拂珠没杀它,更没杀小田
鼠们,而是让它充当临时坐骑,驮着自己走完剩下的地道。
“等着我。”
拂珠点点缩在古木里不敢出来的田鼠,而后就着月光辨认了方向,朝小纸人赶去。
在她的感应中,她跟田鼠耽搁的那小会儿工夫里,剑鞘已经停下了。
只停下的那个地方,似乎有点不太对,以小纸人的能力,居然不敢靠近,只敢隔着段距离远远盯守。
思及白天在这城外不论怎么查探,都没能查探出什么痕迹,拂珠心下沉了沉,速度更快。
待赶到小纸人所在,拂珠当先环视周,此地草色青青,树木或打着粉白花苞,或抽出嫩叶新芽,粼粼水面倒映着天上玉盘,这里竟是白日那摊主说的发现剑鞘的地方。
就说乱琼只见鞘而无剑,必然有古怪。
拂珠摊开手掌,躲在花骨朵后的小纸人跳下来,她收好后,细细感应了番乱琼气息,便拨开垂落的重重柳条,去到河边。
河边散乱的鹅卵石上,赫然躺着只小兽。乱琼剑鞘正正在小兽的怀里。
若非对方通身的雪白毛发,拂珠甚至要以为这头顶长有两角,整个不过巴掌大的小兽是白白。
真的和白白好像。
正当拂珠想这小兽跟白白会不会是亲戚,就见睡得正香的小兽动动鼻头,醒了。
它睁眼,瞳色是与白截然相反的黑,比夜色更深沉。
拂珠越看越觉得它和白白像。
她有点犹豫,想要不要问它认不认识白白,就见它张开嘴,竟直接口吐人言。
“姐姐”它说。
拂珠愣。
“是拂珠姐姐吗”小兽索性抱着剑鞘啪嗒啪嗒地跑来,眼瞳湿漉漉的,“姐姐姐姐,我是白近流,我是白白,姐姐还记得我吗”
拂珠更加愣忡。
但很快,她反应过来,笑了。
居然真的是白白
而看到她笑,知道她这是认出自己了,白近流哼哼呜呜地蹭她脚腕,把眼泪全蹭干净了,才仰着脑袋让她抱。
拂珠弯腰要抱,它却想起件更重要的事“姐
姐,先契约。”没等拂珠回答,它因终于找到拂珠而振奋激动的情绪下变得低落,“上次姐姐没跟我说声就解契,白白难受了好久。”
拂珠闻言,笑容也收敛了。
她沉默数息,而后坐下,将白近流连着剑鞘抱进怀里。
白近流不客气地继续往她身上蹭眼泪。
“对不起,”拂珠略有些生疏地抚摸白近流的白毛,好在两三下后,就变得熟练,“我那时预感到自己活不了了,想着我死没关系,白白还没长大,白白不能死,就自作主张解了契约对不起。”
“姐姐不要说对不起。”
白近流把脸埋进她怀里,不住地呜咽。
它仍处于幼年期,即使能开口说话,音色也还是如以前那般奶声奶气。而它哭,就更像小孩子,比现在的拂珠还要更小的小孩子。
它哭得嘤嘤呜呜的“白白从来没怪过姐姐。白白就是觉得,当初我要是跟姐姐起去北域,姐姐是不是就不会出事。”它情绪更低落了,“白白好自责,没能保护姐姐。”
拂珠听了,没说如果不如果,只道“那白白现在可以继续保护我了。”
她把剑鞘从白近流爪子里拿开,双手捧起白近流,亲了亲它没被眼泪打湿的白毛。
“我们重新签订契约,”她语气温柔极了,“好不好”
白近流哭得说不出话,只能重重点头。
于是两百年前的那幕重现,拂珠剑指划开左腕,取精血喂给白近流。
等白近流吞咽下去,拂珠左腕伤口处有玄奥的纹路渐渐生出,白近流两角之间也隐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