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一切的一切都很明晰。
忽而他咬了她一下。
不轻不重,但足够让拂珠清醒。
而乌致已经退开,欣赏她的种种反应。
“说了让你乖一点,”拂珠听见他低低笑了声,似乎非常愉悦,“这下如何,能安心了”
不能。
还是不能。
拂珠心底忽然滋生出少许恐慌。
她觉得,她不仅没有因此离他更近,她反而快要失去他了。
却又感到乌致不容置喙地圈住她手腕,独属于他的温凉紧紧挨着她的脉搏。略显急促的跳动在这种情景下无论如何都遮掩不去,他轻轻摩挲着,似乎更愉悦了。
复问“白日我下手有些重。还疼吗”
疼的。
怎能不疼。
明知这种时候,什么样的回答才会是乌致想要的,拂珠却满心荒凉。
她很想对他说我入了魔障,想问你亲我是不是故意哄我。
但最后,她也只是逃避般地将目光转向那把七弦琴,低声说道“这把琴还没有名字。”
乌致顺着她的目光懒懒予以注视,仅一眼便收回。
琴那等死物,哪有此时美人羞矜来得有趣。
他把玩着她纤细手腕,不甚在意道“你给它取一个。”
拂珠摇头“琴已经送你了,你取。”
“不若叫近流”他忽的停止了把玩,笑意也收敛起来,容色恢复以往的冷淡,“然后再取个姓,姓白”
他前半句话听得拂珠还没反应过来,后半句就急转直下,令拂珠骤然一惊。
乌致不喜欢白白这点,拂珠一直都知道的。
可白白在她进来前,就被她放下地,让它去自己玩儿
“嗷呜”
狼嚎声伴随着奇怪的吱嘎声传来,拂珠转头看去,月光映照下,那长着两角的小兽正拼命抓挠被乌致设在洞府前的屏障。
白近流是妖兽。
依独孤杀所言,唯有血脉正统强大的妖兽,才会幼年期持久而漫长。
此刻这头妖兽便举着比人族婴孩的拳头还要小一套的爪子,刺刺拉拉地不断划着屏障,企图划出道缝隙,好让它钻进去救姐姐。
才不能叫那个坏坏欺负姐姐
姐姐每次从他这里回去都会不高兴。坏坏,大坏坏,天底下最臭的坏坏
白近流扒拉屏障更用力了。
屏障外,小兽嗷嗷呜呜吭吭哧哧,累得直吐舌头喘气;屏障内,乌致揽拂珠在怀,平静地看白近流做无用功。
如此过了片刻,屏障毫发无伤,白近流却没有停止抓挠,大有要干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乌致在这时松开拂珠,淡淡评价了句“这小东西真是护主。”
拂珠没接话。
她也没看乌致,就那么动动手指撤掉屏障,同时给白近流传音,让它先找地方呆上一会儿,她很快出来。
她太清楚乌致的脾气了。
白近流没出现在他跟前还好,但凡被他注意到白近流的存在,那么他必然容忍不了,顺带也容忍不了她这个饲主。
听到拂珠的声音,没能收住力气,险些摔个跟头的白近流站稳后,小鼻子耸动了下。
下一刻,它调整方向,两根小小的角对准乌致,深邃光芒忽闪忽现,隐隐透露出一股危险气息。与此同时,它身躯伏低,嘴巴张开,虎牙雪白而尖锐。
它眼瞳紧盯着乌致,从喉咙深处发出威胁的“呜呜”声。
若非姐姐不让,看我不咬死你这个臭坏坏
然而面对白近流的挑衅,乌致连分出半点注意力都无。
他径自回到琴前坐下,刚刚还亲密触碰着拂珠的十指重新按在琴弦上。他的手很好看,修长优美,骨节分明,抚琴时更显赏心悦目。
他按着弦,没动。
却果然对拂珠说道“天晚了,你该回越女峰了。”
拂珠闻言没有丝毫意外,轻轻应了声“我先前多做了几根弦,我明日拿过来。”
乌致说好。
拂珠便出了凉亭,循着白近流留下的印记找过去。
没费什么工夫就找到蹲守在枫树上的小兽,拂珠双手往上一捧,刚做出接住的姿势,小兽已然后腿一蹬跳下树枝,精准落在她掌中。
“我们回去吧。”
“嗷呜”
回去回去,它才不要和臭坏坏待在一起
拂珠捏捏白近流的小爪子,带它离开楚歌峰。
她不知道乌致一直在看她。
良久,他指尖猛地勾动,仍未取名的七弦琴不堪承受般,发出近乎断弦的一声锐响。
月上中天,天地间一片寂静。
白近流挠屏障挠得太累,回到洞府后没再陪拂珠,自个儿去了隔壁睡下,拂珠独自在静室打坐。
五心朝天,呼吸吐纳,运转周天。
拂珠灵台原本是极清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