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梅”
赫连太太森森道“难怪赵俪娘能那么精准地凑到九郎面前去,原来背后居然有着病梅的影子,她也是其中一员”
赫连权起初微怔,会意之后,倒觉得了然了“原来如此。”
赫连家的子弟往乡下庄子里去养病,原本是件机密的事情,赵家这样的商户人家,是如何得知的
他们又是如此加以操作,叫赵家小娘子恰到好处地遇上九郎的
赵家之外,再加上一个病梅,就很合情合理了。
赫连权瞧着手里边那张皱巴巴的纸,了然道“她们登门来见您了”
赫连太太冷笑道“她们以为赫连家是什么地方,利用了我们,还想全身而退”
病梅的打算,某种程度上同赵家的打算是有所重合的。
她们希望将自己的某个成员,也就是赵俪娘嫁进赫连家,以此作为她们势力的延伸和耳目。
原本这计划是很顺利的。
赫连九郎对赵俪娘一见钟情,软磨硬泡,叫赫连太太首肯了这婚事。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一场风寒,赫连九郎死了
又因为赵俪娘将这任务完成得过于出色,赫连九郎死前对她念念不忘,所以赫连太太一定要赵俪娘陪自己的儿子一起死
可对于病梅来说,每一个成员都是很宝贵的,所以她们打算替赵俪娘寻一个替死鬼。
只是在这之后,更不顺遂的事情出现了。
一个路过的娘子多管闲事,救下了她们选定的人,继而将公孙宴拉到了局里,以至于她们不得不从幕后浮现出来,递上拜帖,希望赫连太太能够放赵家一马。
可是赫连太太凭什么要放过赵家
你们从一开始就在给九郎设局,算计他,利用他,最后事情败露,居然还隐隐地威胁我,要我忍气吞声,将此事了结掉
你们以为赫连家纵横此地多年,是浪得虚名吗
先前我只要赵俪娘的命,赵家好好把她嫁过来,我还认你们这个亲家。
现下你们居然在利用九郎不成之后,反过来恫吓我,我改变主意了。
赵俪娘的命,我要,赵家人的命,我也要
赵家也算是家大业大,堵住城门口,我不信你们一大家人,真能插上翅膀跑掉,等赵家人都被拿住,还怕挖不出病梅中人的踪影
赫连权告诉母亲“我回来的时候,正好瞧见城西起火了。”
赫连太太冷笑一声“我以为这群阴沟里的老鼠有多讲义气呢,杀起自己人来,一点也不手软嘛”
公孙宴抵达那起火的府邸前时,那周遭已经被差役围起来了。
路边聚拢着许多看热闹的百姓,正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虽说秋日干燥,可这火烧的也太快了”
“谁说不是这事儿蹊跷啊”
影影绰绰的,又提到了赵家同赫连家的婚事,只是惧怕后者的威势,无人敢明确的讲出来。
公孙宴望着那漫天的大火,层楼叠厦悉数付之一炬,最后官府进去清点,赵老爷赵太太,乃至于赵家的几位郎君,无一生还。
几名仵作装备整齐,往院里去验尸,另有赵家经年的老奴瑟瑟在旁,一个个确定身份。
“这是赵家的大老爷”
“这是赵三郎。”
“这是长房的大小姐。”
旁边管事模样的男子问了句“是我们九少奶奶”
那仵作毕恭毕敬道“根据尸体的骨骼推断,应该是九少奶奶无疑。”
那管事又问“没有别的疑似人选了吗”
仵作已经挨着查验过所有的尸骨,闻言摇头“这是唯一符合九少奶奶条件的。”
管事点点头,摆一摆手,便有人来将那具尸骨抬走。
公孙宴悄无声息地跟了过去。
因为牵涉到病梅的缘故,赫连太太没再叫儿媳妇经手,亲自撑着病体来处置此事。
尸骨被送到了赫连府,她毫不避讳的叫摆到跟前来,面不改色的盯着瞧了一会儿,问“这就是赵俪娘的尸骨”
管事毕恭毕敬道“仵作是这么回的。”
赫连太太抽了条帕子出来,掩在唇边“截断她一根骨头,再去找几个赵家的旁支血脉来验看。”
管事心下一凛,领命而去。
如是过了几刻钟的功夫,管事神情忐忑的来回话“太太”
赫连太太坐在椅子上,眼睑低垂着“不是她,是不是”
管事应声“是。”
赫连太太摆手打发了他,转头去看立在身边的长子,语气沉重又萧索“阿权。”
赫连权半蹲下身去,垂首道“儿在。”
赫连太太疲惫道“你弟弟这辈子,就这么一桩心事,我老了,命不久矣,也只留下这么一桩心事,你要替我们办成。”
赫连权道“是。”
赫连太太点了点头,没再说别的,叫侍女扶着,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往内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