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珙派了陈天保,将两颗金国玉玺包好,给塔察儿送去。
嗣后,陈天保回来,脸色古怪,说塔察儿收下玉玺,就在营外。
孟珙微惊,连忙出营。
但见塔察儿带着一百亲兵骑兵,正在营外等候着,并无大军跟随。
于是孟珙也带了一百亲兵骑兵,过去与他会面。
“兄弟你好”“大哥你好”两人在马上互相致意,各说各语言,由翻译来解释。
塔察儿满面笑容,直言不讳地道“你那个小侄子倒是厉害,居然在防备着我军的时候,立此大功”
孟珙失笑道“他的运气向来不错不过,大哥你说错话了”既没否认也不同意塔察儿的话。
“何解”塔察儿好奇问道。
“你我兄弟,我的小侄子就是你的小侄子,一起为他骄傲”孟珙纠正塔察儿的说法道。
“没错”塔察儿一抽马鞭道“为我们的小侄子而骄傲”
他悠悠地道“你真是我的好兄弟啊,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惜将一别,可能再见时,可能是另外一种形势了”
孟珙以他的强大和慷慨公平让塔察儿感觉到他真是自己的兄弟,普通人哪能做他的兄弟
可惜的是两人的立场不同,将来手足相残,在所难免。
塔察儿大叫一声“酒来”
随从送来马奶酒,倒了两盏,塔察儿把酒互相混和就是两盏酒都不倒满,一盏的酒倒进另一盏中,再把另一盏的酒倒回来,平均一下,如果有毒,那大家一起死,然后与孟珙对饮,两人连饮三盏,相视一笑。
今日一见,述了兄弟之情,来日再见,就是兵戎相对了
正如宋太祖所言“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两强对峙,不倒下一个,战争是不会停止的。
孟珙送他两颗玉玺,增加他的功劳,塔察儿生性豪爽,不愿占自家兄弟便宜,把蒙古大汗赐他的两匹好马一曰“飞霞红”二曰“流星飙”赠给孟珙
“飞霞红”通体通红,似带有汗血马的血缘,流星飙则是一匹白马,跑动起来如流星,都是好马,寻常难见,孟珙谢过塔察儿。
两人互相拱手致意,就此别过
回到营里,陈贵谊问起敌军大酋来由,孟珙据实说了,陈贵谊也据实地写了奏折回临安。
孟珙后来说起灭金之事,说多得了陈贵谊,要是他不据实写奏报,这次孟珙与塔察儿见面,陈贵谊只须写上一句“疑孟珙阴与敌酋通”那孟珙就绝对吃不了兜着走了,浑身长满嘴去解释
文人一支笔,杀人不见血
塔察儿与孟珙见过面之后,据宋军游骑兵观察到蒙古军已经拨营而起,塔察儿的大纛向北移动,竟是说走就走,离开蔡州了。
那也是,破了城,杀了人,分过赃,又不准备去消灭盟友,不走留在这座死人城看风景么
这片地区久经战火血洗,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地里尽是长草而不见粮食,猛兽在草丛中徘徊,一片萧条。
蒙古军过十万人马,人吃马嚼的,日耗粮秣数量巨大,必须赶快撤退。
他们各营撤退,掉头向北,这场战争真正结束了
宋军人人欢颜,庆幸自己能够在战争中生存下来,获得大功
军中文书的帐蓬非常热闹,大家都得赶快在功劳簿上落实自己的功劳,不敢掉以轻心,这关系到班师回营之后的升官发财的奖励。
这次功劳之大,官家应该给予重赏了吧
宋人是高兴的,蒙古人也很高兴,但对于那些残余的金人来说,则陷入了无尽的悲哀当中,正月过后,大金国连同它的皇帝、将帅、官僚机构和军队,都成为了历史,
有记载说,正月十日,也就是蔡州陷落的那一天,“日大赤,无光,京索间,雨血十余里”。
上一年,金哀宗的御用术士武亢预言道“明年正月十三日,城下无一人一骑矣”
天兴三年1234年正月十三日,蔡州城陷落后的第三天,蒙古、南宋的两支大军,部队全部撤离蔡州,一南一北,分道扬镳。
蔡州城下,还真的没有一人一骑了
无论是宋军还是蒙古军,都没有派兵留守,这是一座残城,也是一座血城,留下不吉,占之无用。
蒙古汉军的张柔专程求见孟珙,再次谢过他的救命之恩,此时此刻,众目睽睽之下,也无多言,两人就那么地在蔡州的东北角处摘下头盔,握手,举起马鞭道别。
“后会有期保重”张柔道。
“后会有期保重”孟珙道。
两人说话,似带深意,张柔一鞭打马,喊了声“驾”马匹就此往北。
孟珙淡淡一笑,也带马离开,向南。
他的前方,是大队向南的宋军,敲着得胜鼓,唱着胜利歌,洋洋得意。
不过很快就停嘴了,赶快给自己蒙上面巾,否则路上灰尘吃个够够。
行军打仗,其实不是充满诗意嘀
上午时分,临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