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年代的开发程度不高,山连着山,水连着水,大量的部队正沉默着向南进发,旗帜招展,尘埃高扬,队伍中不时响起几声斥责的声音,马队跑前跑后,显示出一派紧张的气氛。
道路也不算狭窄,从但一眼望过去都是小山丘陵,给人的感觉很压抑,加上军队的气氛,还有扬起的尘土,因此军人们都闭上了嘴巴,显得很郁闷,就连往时那些趾高气扬的女真人都懒得斥骂那些汉儿了。
只有在不时经过溪河时,沾上凉凉的水流时才能让人们精神一振。
就这么一条大路,军队前后连绵延伸几十里地,金朝恒山公武仙的的部队大举向着襄阳进发。
武天锡败亡,整支大军只得建威都尉王简率数千人归队,武仙气得一脚把王简踢翻在地
这下武仙陷入了尴尬状态,向前进,他就要正面硬刚孟珙的强军,武天锡都败了,他带去的可是精锐部队,武仙手上的力量不见得比武天锡的要强;可是后退,更不好,一来不战而退,他恒山公的面子往哪搁二来金朝的第三都城蔡州的形势恶劣,蒙古人虎视眈眈,武仙知道蔡州是死地,唯有夺取南宋四川,金朝方有一线生机。
夺取襄阳,沿汉水而上,夺取汉中,进四川
首要就是搬掉襄阳这个绊脚石,最终武仙下令向襄阳进发,以王简为先锋,要他戴罪立功。
王简接受命令后,积极整顿军马,立即展开了行动。
他们走的是南阳新野襄阳的驿道,线路正是当年曹操南下取荆州的线路,刘备在新野设伏,诸葛亮火烧新野,
这回并无刘皇叔,拦在王简面前的是驻吕堰的宋军,吕堰这是个小地方,不过是个镇,却让王简看得头大
原来宋军在吕堰道路边建立木查、腾云、吕堰三砦,左边木查、腾云两砦,右边有吕堰一砦,吕堰离路更近,其右边则是一条大河,以吕堰砦最大,各驻军把守,但见得砦门紧闭,砦上宋军严阵以待。
砦,同“寨”也,即守卫用的栅栏、营垒。宋史宗泽传曰“今河东西不从敌国而保山砦者,不知其几。”
按照“中国”筑城立寨的惯例,城寨周长达到九百步的,称为城;九百到五百步的,称为寨;而五百步以下,就仅仅是堡;至于不到两百步的,勉强算个烽火台。
也就是说这三砦中,有九百到五百步的周长,不算小了。
三砦寨墙坚厚,猛一看好象城墙很低矮,容易攀登,其实是城墙外是沙地,上面一些稀疏的草丛,沙地上不易运动,极利于守军。
王简是个知兵之人,看得形势就大皱眉头,他遣人去找当地土人了解情况,知道吕堰守将的大名后,更让他头痛万分
吕堰寨墙上,守将刘整看到外面列阵的金军,他拍着墙边的床弩,轻蔑一笑,大喝道“儿郎们,今天我们让他们来得去不得”
部下轰然应诺,士气爆棚
他们对自己的防御工事有信心,更对自己的指挥官有信心。
刘整,字武仲,关中人,沉毅有智谋,善骑射,京湖制置使赵方临死之前,对儿子赵葵说“刘整才气横溢,汝辈不能用,宜杀之,勿留为异日患。”
赵葵不听,不杀刘整,如果不是孟之祥横空出世,则历史发展下去,刘整将会投降蒙古人,率军攻破襄阳,成就“宋刘整灭宋于此”的可怖战绩,可见其能
刘整不属于忠顺军序列,他曾跟随孟珙攻打金朝的信阳,刘整任前锋,夜率骁勇十二人,渡堑登城,袭擒其守。孟珙得知大惊,以为五代名将李存孝率十八骑拔洛阳,今刘整率军更少而取信阳,于是称呼其为“赛存孝”。
别看刘整干出这么大事情,他现年才二十多岁,就独当一面,他之所以被提拨以及吕堰坚如磐石,正是京湖制置使史嵩之的慧眼识才和苦心经营的结果。
史嵩之是名副其实的襄阳军政一把手,他不喜空谈,专讲实务,他支持的孟珙与刘整皆为一时人杰,不畏北虏,史嵩之可谓伯乐。
木查、腾云、吕堰三砦扼守南下道路,金军建威都尉王简看了半天,无奈之下,只得下令军队攻打吕堰砦。
之所以不打木查、腾云是因为两砦离道路稍远,可以派兵控制砦上守军,但吕堰砦离道路很近,火箭可达,为了避免宋军攻击补给车队,只能进攻,夺下吕堰。
由于宋军坚壁清野,物资匮乏,没有投石车、攻城车和云梯,只能扛着粗制滥造的木梯,金军呐喊着发动了冲锋,不消说,冲在最前面的就是签军。
面对着漫山遍野而来的敌军,宋军丝毫无惧,距离一百五十步时,他们首先击发了床弩,粗长的箭枝呼啸而出,把冲来的金军给钉杀在地上
床弩又叫床子弩,将一张或几张大弓安装在床架上,以绞动其后面的轮轴张弓装箭,待机发射。
不消说,这箭也十分巨大,有的箭长约二米,景德元年1004年,宋辽两军在澶渊战斗,宋军就用床弩射杀了六百米远的辽国大将萧挞凛的头颅,萧挞凛当场殒命,成为了宋辽两国签订澶渊之盟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