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宪华话音方落,灰褐色的眸子忽地化作一汪深潭,牢牢将许舒的心神吸引进去。
一刹那,许舒仿佛被拽到了幽冥地狱。
他的周身瞬间布满了恶鬼,成百上千的鬼手捉拿着他的身体,要将他拖进地狱更深处。
未久,冰寒的魔火也在他身边燃烧,吞噬着他的身躯。
更可怕的是,感官上的痛苦明白无误的告诉他,这绝不是梦境。
刺骨的阴冷,恶鬼撕裂身体般的拉扯,魔火灼烧灵魂的痛苦,种种摧残,瞬间汇聚成奔涌的怒涛,几乎要摧毁他的魂灵。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似乎是一瞬,又好像是万年。
就在许舒觉得自己的意识要陷入永寂的时候,一阵透骨的冰凉,从左手无名指节传来。
“阿嚏”
苏宪华忽地打个喷嚏,连续退开三步,双手紧紧捂住脸。
“怎么了”
赵乾坤、柳长川同时出声。
只不过两人问的对象不同,一个看向苏宪华,一個看向许舒。
许舒搓了把脸,微笑摇头,“没什么,苏观主考教我一下,还得多谢苏观主手下留情。”
他嘴上说得轻巧,后背上湿漉漉的冷汗,和至今依旧狂躁的强烈心悸,让他清楚地知道,这位苏观主根本不是要考教他,而是奔着取自己性命来的。
“了不起”
苏观主放下双手,一张本就阴冷的脸,黑得像遍染墨汁,“是苏某小看了许所长。赵兄,如此看来,许所长所言非虚,准备御敌吧。”
说完,深深盯了许舒一眼,转身离开。
“有点意思。”
赵乾坤不阴不阳扔下一句,阔步离开。
“这个苏观主有过什么骄人往事没有”
许舒低声问柳长川。
柳长川笑道,“这个人当龙山观观主前,名不见经传,好像是一名普通长老,突然被陈彦中捡拔起来。
我也是头一遭和他打交道。
这人名义上是阶序三的灵道士,但给我的感觉却是异常强大。
陈彦中能选他继任观主,料来必有过人之处。
此君性情阴沉,适才用术法试你,必是想称称你的斤两,好评估你话里的水分,你也不必太往心里去。”
许舒点点头,并不提及苏宪华的所谓试探,险些要了他的性命。
他很清楚,没有实证,他说服不了柳长川。
更何况,即便有实证,他也不敢确定柳长川会为了自己,站到苏宪华和赵乾坤的对立面。
他唯一确信的是,随着此番定陵风波,他的身份在兴周会和隗明堂处曝光,等待自己的必将是一浪高过一浪的风暴。
“站长,此番我身份曝光,兴周会的余孽,多半会对我家人打主意,我想向站里申请家属特殊庇护。”
兴周会和隗明堂的黑手,伸向自己,许舒并不担心。
可若这黑手伸向姐姐一家,却是他不能承受的风险。
尽管,站里对姐姐一家已经了特别保护。
但兴周会和隗明堂必恨也入骨,寄望于超凡站调集庞大人力资源,经年累月地来庇护自己家人,根本不现实。
柳长川怔了怔,扔给他个黑色令牌,“你有什么要求,凭此令牌,站里会全力配合。
另外,赵特使是青年俊杰,贵族子弟。
你小子起于草莽,弱冠年纪,便有如斯成就,难免叫同侪相忌,用不着往心里去。”
“属下省得。”
许舒微微点头。
姓赵的到底怎么想的,他摸不准,但恶意他已收到,自会提防。
柳长川拍拍他肩膀,“这次的龙脉大案,总站极为关注,我们春申站几乎倾巢而出。
若按你说的,兴周会和那个蒲氏暗山,多半会杀到此处。
届时,少不了又是一场恶战。
如此,便是大丈夫建功立业之机,千万不要放过。”
许舒笑道,“站长,我算是看明白了,当此之时,功劳于我,有害无益。
我看我还是带着所里的兄弟,到外面扫扫外围吧。”
许舒隔着老远就看见西北方向,冲他打望的厉俊海、邵润、侯灵等人。
显然,定陵派出所的力量,也被柳长川调到此处。
柳长川哈哈一笑,“有理有理你小子的确是不能再立功了,不然上面也是赏无可赏。
提级,你这一年多,已经提了三四级了。
给银钱,你小子折腾这么多大场面,夹袋里恐怕最不缺的就是这玩意儿。
得,你还是歇着吧,让其他弟兄也沾些汤汤水水。”
许舒低声道,“兴周会和暗山纠合一处,力量大得惊人。我看站长您浑不当事,是不是太托大了。”
柳长川笑道,“区区兴周会,不足为虑。难缠的是蒲氏暗山的鬼类。”
话至此处,柳长川一指六合归元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