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小鱼丸所指的位置,陆小凤很快找到家里的药箱。
药箱里整齐排列着各色瓷瓶,瓶身上粘着药名,有治跌打损伤的药酒、有用于外伤的药粉、还有止疼的药丸
从瓶身的磨损程度,很容易区分哪些是家里以前就有的,哪些是新添置的。
促进伤口愈合的药粉,足有六瓶,瓶身都是崭新崭新的。
看来那个叫阿吉的男人,确实经常受伤。
陆小凤叹了口气,抱起药箱准备离开。
忽然,他顿住了脚步,就在起身的一瞬,他眼底的余光瞟见一抹柔和的光。
那是一种流动的、浅白色光,像月亮、也像星辰。
来自货架,第六十八号人偶“神秘杀手”身上的衣服。
鬼使神差地,陆小凤取下偶人,拿到烛台边照了照。
人偶衣服上的光束消失了。
陆小凤脑子里,同时回荡着三种声音
“江湖传言,无面偃师是顾倾城的入幕之宾,有人曾在顾大家的房间里,见过偃师的面具。”
“厂卫,暗中保护那个跛子的,是朝廷的厂卫谁能想到呢,大名鼎鼎的无面偃师居然是朝廷的人,他能指使动那些番子,至少是个档头”
“公子,这是隐丝,这种丝又细又清透因光泽很像月光,且只有极弱的光线下,才能看清花纹,所以又叫月光丝月光丝极为难得,属于西域贡品,寻常人家哪有这个”
朝廷的厂卫、暗夜之王、教坊、江南第一伶。
仿佛一根看不见的线,将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串在了一起。
陆小凤心情有些糟。
原本他对偃师,仅仅是有些好奇,可一旦牵扯到小鱼丸,那种在意的感觉,瞬间就提升好几个高度。
既然这么在意,要不要直接问
陆小凤心里像有一只抓耳挠腮的猴子,上窜下跳折腾着他。
思来想去,他长叹一声,终究将“神秘杀手”的人偶,摆回了原来的位置。
算了吧。
陆小凤在心里对自己说。
抱起药箱,大步向玄关走去。
天愈发暗了。
厨房里传出诱人的香味。
小鱼丸已经备好了饭菜。
陆小凤肚子咕噜咕噜的。
床上的男人肚子也咕噜咕噜的。
可他们都没有走出这扇门。
陆小凤是因为他那该死的好奇心,床上的男人则是根本不能动。
“你叫阿吉”陆小凤随手搬来一张板凳,坐在火炕旁,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床上的男人。
男人躺在床上,痛苦地闭着眼睛。
他没有回答,仿佛陆小凤不存在。
他的衣服沾了很多血,很多很多血。
这些血都是他自己的。
陆小凤只能提醒道“你伤得很重,再不止血你会死的。”
男人充耳不闻。
他的脸已经白成了一张纸,唇也失去了血色,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不断渗出,顺着鬓角滴到石枕上,口中无意识地发出痛苦的呻吟。
这个男人很疼,非常非常疼。
纵使陆小凤已将药粉准备好,摆在男人伸手就能碰到的地方,他依然没有上药的打算。
这个男人仿佛在测试自己的意志力,他在忍,在自虐,在挑战生命的极限。
陆小凤看不下去了,想要为他止血。
男人却虚弱执拗地推开了陆小凤的手。
他拒绝了陆小凤的善意。
好在,陆小凤是个无赖。
他直接动手,点了男人的穴道,没有给男人二次拒绝的权利。
男人无力地垂下了手。
他昏过去了。
待陆小凤从阿吉房里出来,他身上也沾了很多血,都是阿吉的。
冬天寒冷的风,让满身大汗的陆小凤浑身湿冷,陆小凤打了一个喷嚏。
不经意抬头,却发现斜前方的厨房外,站着一个红衣丽人。
“小鱼丸”陆小凤说。
看到一身血的陆小凤,余弯弯什么都没问,她只笑了笑,轻声道“过来洗手吃饭吧,再不来,菜就要凉了。”
说完,转身进了厨房。
陆小凤跟在余弯弯的后面,欲言又止。
半晌,他问道“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
余弯弯为陆小凤盛了一大碗饭,还从锅里取出一大盘蟹粉狮子头。
菜早就烧好了,因为陆小凤迟迟不来,所以一直在炉子上温着。
“唔”余弯弯问。
“你知道阿吉不愿意上药。”
陆小凤定定望着余弯弯。
余弯弯叹了一口气“我当然知道。”
她在灶台边支了一个桌子,将饭菜和碗筷一一摆好。
冬天太冷了,厨房成了最好的用餐地点。
余弯弯一边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