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愿意听我说两句吗”
韩谷明说话时的语气和缓而轻柔,看似是对韩行烟说,声音却立时传遍灵室的每一个角落,传到了每一个幸存下来的人耳中。
老人的话语中有着不容抗拒的威严,仿佛每一個音节都蕴含了莫大的力量。
一时间,别说是近在咫尺的韩行烟,就连躲在远处瑟瑟发抖的一众教授们,也不由感到膝盖发软。
仿佛那位华服老人,比先前那头被荒毒污染的畸变怪物还要恐怖。
在茸城,总督大人有着绝对的权威,而在这份权威之下,什么书院教授、豪门世子,统统渺小的如同蝼蚁一样。只要韩谷明动动念头,刚刚亲眼目睹了一场骇人凶杀案的所有人,都将永远沉默下去,无声无息的沉默下去。
人们实在很怕,怕他一开口便是“你们知道的太多了,为了茸城的安定,只能委屈你们长眠”
就在人心纷乱之时,韩谷明叹息道。
“今日之事,任何人不得外传。”
几名老教授闻言顿时松了口气,有总督这句话,看来自己等人是不会被杀人灭口了。总督大人虽然威严,到底还是宽仁啊。
不过,不得外传
什么事不得外传
听众们逐渐露出迷茫之色,继而紧锁眉头,仿佛丢失了什么至关重要的记忆。而在他们追索记忆的时候,也开始对眼前的血肉狼藉视而不见。
韩行烟同样双目迷离,赤红的光泽忽明忽暗,但片刻后,这位半步元婴的堂主还是找回了灵台清明。
她甩甩头,语气含怒“韩谷明,不要对我用这一招”
韩谷明却说“我早该对你用这一招。”
一边说,这位茸城总督一边点亮了华服上的若干灵纹,拔荒咒、正心法、无形雷一道道精心设计的仙术被他信手拈来,落于此处,清理着室内的腥臭和血污。
短短片刻功夫,蔓延了整座灵室的污血就被韩谷明清理得七七八八。
污血中埋葬着所有的黑衣卫,在余小波被轰然引爆时,这些黑衣卫舍尽性命救下了主人,自己却全数粉身碎骨即使是以韩谷明之能,此时也只能拼凑出残破不全的几段残骸。
然而下一刻,韩谷明右手食指与中指交错,一道无形的震荡之力与虚空中泛起,将地上仅存的黑衣卫残骸扭曲,湮灭。
韩行烟赤瞳收缩,意识到此举背后的意义,有些难以置信道“毁尸灭迹你想让这件事到此为止”
韩谷明反问道“不然呢”
“”韩行烟不由一怔。
“不然,难道你要我将此地的惨状公之于众,让几千万茸城人都看到波澜庄的大老板是怎么自取灭亡的”
韩行烟纠正道“他是被人杀害的”
“哦,是谁杀害的”韩谷明问道,“是谁这么神通广大,能在茸城书院的沐雨楼下杀人”
“你何必明知故问。”
韩谷明说道“我不问,自会由世人来问。你想将杀人的罪责推给谁都好,但你手中可有半分真凭实据”
韩行烟沉默。
韩谷明冷笑道“反而我这里有几分对余万年不怎么有利的证据。”
说着,他扬起右手,令几枚断裂的木偶残片缓缓漂浮过来。
“以你的见识,应该认得出这是什么吧”
韩行烟神色肃然。
“我在问你,认不认得出这些木偶是做什么的”
韩行烟沉默良久,答道“替死之用。”
“然后呢重点是什么”
“这是禁术。”
“没错,是禁术,因为它是化荒之术,是化荒杀人之术是任何人都绝不能碰触的东西可余万年却偏偏在茸城书院,在沐雨楼的地下灵室,恣意玩弄这种禁术,而且一做就是七尊木偶茸城已经有近百年,没见过如此嚣张跋扈的践踏拔荒律的人了而以这里的现场情况来看,分明是化荒的禁术失控,才导致余小波惨死,余万年本人也重伤魄散无论你异想天开地提出多少假设,指控谁才是什么幕后真凶,摆在眼前所有人眼前的最直观的真相,就是我说的这般”
“”
韩谷明说完,有些疲惫地叹了口气“所以,让这件事到此为止,把真相死死藏在心里,就是最好的结果,对所有人都好。我们可以对外界宣称,余万年只是因功法走火而不得不长期闭关。之后,他手中的权力一部分会交给顾苍生,一部分由他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继承,过程中总督府会派人前往监督,以保证各方利益都能得到维护,波澜庄也依然能稳定履行自己的职责,不至于耽误茸城拓荒的大计。”
“”
“行烟,你从小就很聪明,虽然一直都醉心于律算仙道,不愿理会那些世俗外务。但你和那些认死理的书呆子从来不是一路人。所以我刚刚说的道理,你应该听得懂。”
韩行烟沉默良久,开口道“韩谷明,你说的这些道理,我的确懂,但我也有个道理,不知你懂不懂。余家父子究竟为何而死,你我都心知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