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洛的一句散会,令在场一众教职人员如蒙大赦,仓皇逃窜。
就连在地上抽搐不已的乐弘毅都顾不得了。
唯有严教授一声叹息,摇着头将乐弘毅托了起来,才闪身离场。
而待一众闲杂人等走后,这片满地狼藉的会议室里,就只余下王洛和余小波两人。
余小波仍稳坐莲台,只是手指的些微颤抖,昭示着他的心态已近崩溃。
他踌躇满志的诛仙阵,才行到第一步就被对手这天外飞仙般的闪击,碾得一地稀碎。而他此时脑子里甚至还有些发懵
王洛耐心等对方冷静许久,才开口道“没想到吗常规来说,当你用这八方削福阵,在我身上堆叠孽力的时候,我只有两种应对方式,其一是见招拆招,和你拼手段拼耐性,其二是直捣黄龙斩了你这阵眼。而你见周璐早早就回书院打探戒武令的破绽,就以为我要选第二条路但为何我不能双管齐下呢为何不能先发制人呢”
听到王洛道出诛仙阵的学名,余小波浑身又是一颤,有些不可思议。
王洛却没解释这些琐碎,继续说道“而今日我先发制人,共有两个收获。其一是直接将你的诛仙阵断在第一步,没了惯性驱使,你后面纵有千百步的算计也用不出来,一切都要从头算起。当然,你资源充裕,又志在必得,完全可以再砸一笔钱,顺带贴上拓荒算经组的脸皮,再去收买新一批的乐弘毅。但阵法最紧要的时效已经不在你这边了,我身边的人已经有了足够的时间来保全自己,你之后无论什么算计,都必然事倍功半。其二嘛”
王洛说着,目光转向乐弘毅先前软倒之处,地上还残留着几滴溅落的淤血。
“书院的戒武令,果然不是天衣无缝。”
余小波顿时难以遏制地露出惊恐之色,虽仍坐在莲台上,身体却开始向后倾斜。
王洛却摇摇头“放心,还杀不了你,不然就算有废话与你说,也是在你的坟前说。但我也的确在你身上,浪费了太多时间精力,实在不耐烦与你继续玩闹下去了。今日之事,你若能理性权衡利弊得失,应该明白自己败局已定,再挣扎下去,就真的死路一条了。”
余小波闻言,却仿佛找回了些许镇定,他重新拉直了身子,嘴角抽动一下,有些生硬地转化为风雅的笑。
“如果我真的败局已定,你又何必再与我废话呢今天这先发制人的确精彩,我自愧不如。但自愧不如这种事,我在兴澜居就已经坦然接受了,如今并不觉得新鲜。但我赢不了你,不代表波澜庄赢不了,更不代表拓荒大略会因你一人而阻,我”
王洛直接起身,不再听对方的废话。
“那你便等死吧。”
王洛走后,余小波面上的风雅顿时融化,整个人都从莲台上翻倒在地,仰躺着似烂泥一般。
恐惧、羞耻、愤恨无数种负面情绪在他心中啃咬。
然后,他听到了一声嗒的脆响,和一個沉静的女子声音。
“适可而止吧,余小波。”
这句话,让本已蜷缩起来的余小波,不由就张直了身子,而后缓缓爬起身,看向那个穿着绛红大衣,眉宇间略带疲色的女子。
他认真地躬身行礼,低声道“堂主是我无能,搞砸了。”
“对,因为你挑错了对手,但现在止步还不晚。”韩行烟说完,又补充道,“这是最后一个为时不晚的机会了。”
余小波面现挣扎之色“我,仍是不甘心,只要能拿到石街自治章,父亲就能认可我的能力,我”
韩行烟打断道“重要的不是万年他认不认可,而是你自己是否真的有足够的能力。”
此言一出,余小波又仿佛被当头棒喝,但他却紧咬牙关,近乎嘶吼地说道“成王败寇而已史书千年,未必每一个赢家都是能力强的那一个王洛他今日的确是占尽上风,但又何尝不是暴露了他仅有的底牌他说到底也只能用偷鸡摸狗的方法打我个措手不及罢了,他想杀我,但他做得到吗之后我只要死守在书院,可以无限次地重启八方削福阵,他王洛又凭什么无限次地奉陪下去他一定会露出破绽的,我有大义在手,我”
歇斯底里的吼声,淹没了那一声轻轻的嗒。充血的眼球,也再看不清堂主的身影。
另一边,韩行烟离开笃行楼,径直出现在一片湖畔花丛之中。
韩瑛早等在那里,听到身后嗒的声响,头也不回地说道“早告诉过你,纯属无用功。”
韩行烟则说道“终归是余万年的儿子,再不成器,也不能说死便死。”
韩瑛却不以为然“余万年又不止一个儿子,余小波甚至未必是他最喜欢的那个。此人金玉其外,沾尽了纨绔劣习。我刚刚已经明确警告过他,他却仍不知收敛,这种人死不足惜。”
韩行烟却说“但终归还是余万年的儿子。”
韩瑛却是一声冷笑“余万年又如何波澜庄势力虽大,拓荒却未必非他们家不可,何况波澜庄也不是余万年一个人的。真不知进退,以后换顾苍生来说话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