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小波的表态,当然是真挚的。
先前那番扭捏作态,自承不如的言辞,都是在为这一句斩钉截铁的论断作铺垫。
仿佛是在说,我真的不想选择与你为敌,但我别无选择。
这种无奈的表态,当然是真挚的,因为只有先真挚地无奈过,才能理直气壮地为之后的一切恶行开脱。
非我所愿,实不得不为。
这个结果并不算出乎意料,所以王洛听了也只是笑笑,然后又为自己倒了一杯水。
因为接下来,显然又要有长篇大论。
余小波见王洛如此姿态,脸上表情顿时更显无奈,他说道“当然,我们会有补偿,无论是针对山主你,还是针对石玥,又或者是针对石街”
王洛没有听他详细展开,只问道“这些补偿,与你们抢夺自治章的收益相比,如何”
余小波苦笑“这么对比并不公平。”
王洛点头“的确不公平,那么换个比法。这些补偿,比起由石玥继续持有自治章的收益,如何”
余小波沉吟了一下,摇头道“我无法断言石家继续持有自治章,究竟会导向怎样的未来但想来我们能开出的补偿价码再高,也高不过山主你对石家的未来预期。”
王洛说道“所以,谈判还是破裂了。”
余小波摇头“还请山主稍安勿躁,听我说完后一句。波澜庄的补偿虽然有限,但至少也会远远好过,对你们而言最坏的那個结果。”
王洛喝了口水,笑意渐浓。
余小波则越发认真地说道“收下补偿,离开石街,离开茸城,五州百国之大,可以任由你们施展所长的地方还有很多很多。山主你有如此才华,在哪里都不难出人头地,甚至石玥也”
王洛放下水杯,打断道“所以,谈判还是破裂了。”
余小波于是收敛了后续的说辞,发出一声真挚而无奈的叹息。
“王山主,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们波澜庄开的条件再好,于你而言也只是屈就,而像你这般神通广大之人,又哪里肯屈就呢总要一切都顺心合意才好。”
王洛闻言,不由皱起眉头。
这番话,客观来说并没有错,余小波总结得挺好,他王洛的确就是个不愿屈就的人但余小波这番话,却是摆足了“兄弟我很懂你”的姿态,这就显得颇为恶心了。而且接下来,余小波大概率就要说些自己的故事,比如“我当年也如你这般,直到膝盖中了一箭”,来引发共情。
王洛当然没兴趣和余小波共情,所以他立刻出言打断了对方的蓄势“废话就不必说了,把你的威胁词摆出来吧,让我见识一下你与我要价的底气在哪里。”
余小波满腔真挚落空,一时错愕,而后缓缓收敛了脸上的表情,淡然道“抱歉,是我失礼了,竟以为说些真情实感会对你有效既然山主你想要直截了当,那我便直截了当。石街自治章是我前途所在,处置好此事,我才有资格继承家业,所以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的。任何挡在路上的人,都是我的生死之敌。”
王洛有些不耐烦“说重点。”
余小波点点头“重点就是,我是一名理律师,虽然距离正式从书院出师还有一年,但该掌握的神通,我已悉数掌握”
王洛用食指指节轻敲了下茶桌“说重点,不然我走了。”
余小波不由闭上眼睛,而后睁开,冰冷地说道“我有办法除掉你,只是代价过于沉重,不到万不得已,莪”
“有第一句就够了。”王洛再次截断对方的絮叨,“说说你的办法,你打算怎么除掉我”
余小波说道“之前正要讲,却被你打断了。我是理律师,最擅长律算,而律算,最擅长杀人于无形。”
王洛不由笑道“我的确听过这个说法,每当有人说调律师才是天之骄子,理律只不过是相关挂件的时候,便会有理律师跳出来说些上大人孔乙己之类的怪话,其中就有这段,律算擅长杀人于无形。”
余小波冷声道“对那些无根无凭的理律师来说,以律算杀人的确只是聊以自慰的怪话,但对于掌握着海量资源的理律师而言,杀人就是实实在在的威胁。调律师的地位高,是对于那些平民子弟而言,但对于世世代代都生活在上流圈的人来说,调律又何须自己动手”
王洛又笑道“是啊,你在兴澜居亲自动手,场面实在不怎么好看,的确还是找代打比较合算。所以接下来你打算搬谁家的救兵过来”
余小波说道“我会动员手中所有的资源,波澜庄在石街规划上的一切资源都可以为我所用。”
王洛问道“具体来说就是顾诗诗和她的小跟班,以及后院起火,自顾不暇的石街首富张俞”
“呵呵。”余小波也忍不住笑了,“山主的言辞如此刻薄,实在让人很难忍住不去反击,波澜庄在石街规划上投入的资源,当然远不止你先前见到的那些。但后续有哪些底牌,我也不会在这里告诉你。想知道的话,不妨自己去调查,反正波澜庄成名已逾百年,事情一向好查。但我要说的关键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