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诗诗醒来的时候,仿佛刚刚经历一场噩梦,她神智迷离地睁开眼,只看到几道昏暗而幽绿的光芒,在黑暗中默默绽放。
借着微光,她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莲花花瓣延展出的软床上,床边放着一只崭新的水杯,杯中正是她点名要的回神水。
她花了几秒钟,意识到自己正处于正门的岗亭中,这让她悚然一惊,连忙试图挣扎起身,但浑身上下泛起的虚弱感,却让她动弹不得。
无奈下,她深吸了几口气,尝试呼唤腹中金丹而原先被降咒笼罩,明珠蒙尘的金丹终于开始闪烁微光,回应主人的意志。
真元从金丹中流淌出来,滋润着千疮百孔的身躯,这让顾诗诗总算有了几份安全感,而后她凝聚神念,在识海中看到了一座座钟,上面清晰地标注着时间。
凌晨三点,正是寅时,算下来她竟昏迷了一个多小时
这让她有些心惊的同时,又莫名安心虽然只有一个多小时,但既然眼下都没被人找上门来,多半是波澜庄那边的结果没有走到最坏的那一步,那么,她基本算是安全了。
而就在此时,岗亭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一個佝偻的人影乘着夜色走进来,顾诗诗下意识就要掐动腰间的法器,却在认出对方身份后,松了口气。
“是你啊唔,是你把我带来这里的我身上的降咒也”
秦钰点了点头,而后抬起手,将一只青囊摆到莲花床边,说道“我看你破咒之后仍很虚弱,就去医务室拿了一套青囊放心,没有别人知道你在这。”
顾诗诗看了眼青囊,心中不由一动,而后按捺着问“为什么要救我”
秦钰则反问“为什么要见死不救”
顾诗诗沉默很久,说道“我没有雇凶杀人。”
秦钰叹道“当时我就在现场,看得分明,那三人都是从南乡荒原来的猎人,明显是冲着杀人来的。”
顾诗诗顿时瞪大眼睛,不由自主地支起上半身“你没事吧”
秦钰惊讶于对方的反应,不由退后了半步,才摇摇头“没事,只承受了一点余波,现在已经都化解了。倒是你,为什么也中了降咒”
顾诗诗立刻沉下脸来,咬牙道“我们都被人算计了,那三人以为我隐瞒了关键信息,导致他们错估对手实力,从而团队覆灭,所以在最后一刻,他们有人反向对我这个雇主降咒作为报复但我根本没有让他们去杀人我就算再蠢,也不可能再这个时候雇凶。现在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石街,一旦出了重大案件,我这个专项组长首当其冲”
秦钰听了不由点头,因为这一切的确说得通。但想到上城区那些豪门显贵的一贯作风,他又觉得对方的解释其实也没多少力度。
被多少双眼睛盯着,那又如何她敢明目张胆地把食物中毒的黑锅扣给石街,当然也能明目张胆雇凶杀人,反正对那些大人物来说,石街人和蝼蚁也没什么差别。
顾诗诗见秦钰不信,有些气急“道理都这么明摆在眼前了,你还是不信我那你去叫青萍司的人来吧,把我抓走定罪,然后让幕后真凶笑一整晚”
秦钰摇摇头,将青囊捡起来交到对方手上“处理内伤的药要尽快吃。”
顾诗诗接过青囊,良久,低声道“谢谢,我之后必有回报。”
秦钰却不再说话,只是默默站在一旁,捧起铜镜,查看着厂区内的情形。
一切依然有条不紊,被紧急召集起来的工人,大都在忙于复工,护卫班的人则依照定例,在各处有气无力的巡逻,顺便为排班问题而争执丝毫看不出异常。
唯一的异常,也就是躺在不远处的顾诗诗了。秦钰实在想不明白,顾诗诗被那红发的守劫女降咒,为什么不立刻找名医诊治,反而一个人躺在废弃的冷库里等死
而仿佛是听到了他心中疑问,顾诗诗开口解释道“傍晚时候,我忽然遭人降咒,因而重伤,然而还没等我开始疗伤,就有波澜庄的密卫奉内谕来抓我回去,说我公然雇凶杀人,为家族和波澜庄招惹天大的麻烦我用尽办法才将他们引走,再之后,就遇到了你。”
秦钰听到这里,已经不由皱紧了眉,因为这一切听上去,真的是顺理成章。
但之前王洛亲口说过,是她雇凶杀人啊,灵山山主的话,不可能有错吧
伴随命格逆转,过去十多年的折磨被化解于无形,在秦钰心中,王洛已建立起牢不可破的信仰金身。
顾诗诗见对方沉默,心中顿生委屈无奈,她叹了口气,解释道“我的确雇了人,但我只是想找人查清王洛的底细。那个人神秘莫测,实力强绝,偏偏又在眼下这个关键时候现身石街,搅动局势而青萍司的资料里只写着什么南乡飘泊客,简直荒唐所以我才托专人展开调查,毕竟接下来,莪的首要对手不是别人,正是王洛。但不知为什么,我发给太虚暗堂的信函,被人调包了,换成了雇凶杀人的指令。密卫们拿着我的信函找上门时,我比任何人都要惊讶。”
听到这里,秦钰心中再怎么偏倚王洛,也对顾诗诗的话信了四五分,于是掀起灵符,准备联系王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