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很快就把声音咬碎吞下去了,男孩低着头,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完全无意追究母亲刚刚对他做了什么。
毕竟母亲不一样。
骄傲到傲慢的她,和父亲不一样。
她的话,不会无端折辱一个人。
我和妹妹,算是“无端”的范围吗
男孩不知道。
但他想起了母亲冰冷嫌恶的银眸,无论如何都很想要呆在这个范围。
他心底隐隐的不安,在女人抬手轻柔摸过他脑袋之后,烟消云散了。
于是消瘦的孩子不记得痛,也不记得不安。
他只是在那一瞬间缓缓睁大眼睛,像只已经习惯了冷遇的小动物突然间得到曾经只能幻想的善意,有点不知所措。
“听好了,如果不想要手废掉的话,等你离开后记得”
女人的嗓音嘶哑刺耳,她找个了硬板块,用从衣服上撕下来的碎布条将其固定在了男孩手腕。原
来她刚刚只是在帮忙处理男孩的腕伤。
但说着之后养伤的注意事项,和过去一样,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有用的。
她懂得很多东西。
她怎么会懂得那么多东西呢
这样的与肮脏的牢笼格格不入。
这样的温情转瞬即逝。
女人显然变脸变得极快,像只阴晴不定的猫一样。
前一秒她仿佛关心着男孩的手腕,后一秒却又对他排斥至极。
算着迷药的作用时间,在黎明之前,金发银眸的女人一刀子刺进了地位截然变化,被她用断掉的锁链死死捆着四肢,用破布堵住了嘴巴的男人身上。
刺痛让其惊醒。
一身酒臭味的男人惊恐的睁开眼睛,在意识到发生什么时候,他拼了命的发出嘶吼。
换来已经在数十年的囚禁中虚弱到不堪一击的金发女人双手握着刀柄,那毫不留情的又一刀。
男孩在初次见到这血腥可怖画面的本能畏惧后,他几乎是没有一秒犹豫的选择与女人同流合污“我、我来帮忙”
“一边去。”女人骤然变得阴冷,像是一只护食,随时可以扑向任何闯入她盛宴的入侵者的雌狼“这是我的复仇。”
金发女人独享了她的盛宴。
而她再刺下第二刀时,却又在大口喘气中,低声将怎么折磨一个人却又不容易将其至死的知识告诉了男孩。
仿佛是雌狼在教导幼狼狩猎一般。
这是虐杀。
但金发女人仍觉得这不够。
不够宣泄出内心的憎恶,不够将自己数十年的折辱一一回报。
所以在死仇咽气之后,她仍旧没有放下手里的刀。
她放了火。
用厨房里的油,酒柜里的酒水助燃,将这栋房子的每个角落都点燃了。
火焰很快就攀升到会有生命危险的程度不会有人闯进来救人的,因为这家的男主人是个远近皆知的烂人,而这附近住的都是差不多的烂人,没有一个拥有不畏牺牲、勇闯火场的美德。
在漫天火光中,女人的金发像是太阳一样闪耀,银眸像是灼目的月光。
虽然呼吸有些急促,四肢有些乏力,但女人站着的脊背依旧挺拔。
她垂着眼眸,看着只到她腰那么高的孩子。
在噼里啪啦的火声中,在男孩拽着她,想要带她离开的时候,她张了张口
“我厌恶着你们。”
“你和你妹妹的存在,是对我的血,我的尊严,我的一切的侮辱,是我最糟糕不过的人生活生生的证据。”
“对我而言,我希望你们从未存在过。”
嘶哑仿佛被强酸洗礼过的嗓音,里头是毫无波澜的死寂,哪怕说着这样的话,也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并不是宣泄般带着满腔的不满。
她语气平静。
平静到让人无法自我欺骗。
男孩露出难看的笑
容,他并不意外,虽然心下绞痛,但看着她的目光,仍旧像是看着什么足以让他憧憬信仰的神像,像是什么即将融入他骨髓的烈阳。
“没关系,我们都知道的。”男孩回答着,声音带着渴求,“但我们还是爱着你,我是这样,妹妹是这样。”
“是吗。”银眸的女人看着男孩的眼睛,看着里头近乎执拗的憧憬和极端,发出很轻很轻的叹息。
被毁掉的人,不只是我而已啊。
不是谁都合适当父母的。
有些孩子,生出来就仿佛只是为了受罪,只是为了延续代代的丑恶。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女人问。
“等你安全后,我去找妹妹。”男孩回答“如果你不需要我,我不会拖累你。”
“就凭你想要找到她救出她”
“就凭我。”男孩一字一顿说“我会把所有的阻碍都破坏。”
“”
女人看着他。
看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