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是羊献容,那我想回家去了。”羊献容推开了刘曜,头发却忽然全披散开,那一瞬间真是美若惊鸿,众人甚至屏住了呼吸。原本用于箍头发的金棍钗已经断成了两截,头发自然也就散落下来。
刘曜想用手去抓拢她的头发,但羊献容又躲开了她,用自己手中的明黄色丝绢将头发系在了一起,就像是大晋普通少女一般的发饰,显得轻盈又俏皮。
不过,她这般模样站在太极殿的修罗血腥之地,显得如此格格不入。那些大晋的官员和宫人也都愣愣地看着她,一时间失去了所有想法。
刘曜被羊献容推开后,脸色差了很多。他也喝了不少酒,整个人也有些晕眩。这几日,羊献容推开了他多少次,已经记不清了。但是,那种感觉非常不好。
“三妹妹,我跟你走!”刘曜又吼了一嗓子。
“不用。”羊献容又往后退了半步,轻柔的声音却重重地敲击着刘曜的心脏,“刘将军,你不能因我而辱没了自己的才干,大汉还需要你,十分需要你。而我,不需要你。”
“你在说什么?你不需要我?”刘曜真的生气了,“我需要你!”
“将军,何必拘泥在这些事情中呢?为何不趁此时长驱烈马过江去呢?南面还有司马炽,西面有司马模,你们以为能够真正拿下大晋的江山么?还有扶风太守梁综、新平太守竺恢、安定太守贾疋和雍州刺史麹特他们真的肯让你们占领大晋的疆土么?”羊献容挺直了腰板,就站在血泊之中,那气度令人完全不可小觑。她的思路极为清晰,瞬间就说出了目前大汉面临的囧境。
就连已经投降于刘聪的那些大晋官员们都忍不住点头,刚刚还被刘聪将自己的小女儿嫁给司马炽的刘殷都说道:“慧皇后……哦,羊家女郎说的对,陛下和将军可莫要因攻打进了洛阳就志得意满,还有很多人正在虎视眈眈呢。”
“我不信将军不知道现在的局面。”羊献容看着刘曜,“这是你父亲的愿望,在那里坐着的是你兄弟。将军何必要跟着我走呢?”
这一次,刘曜真的说不出话来,只是看着她,瞳孔之中全都是她的模样,但又在急速地想着她说的每一句话。
她看起来不过是个柔弱的女子,但就几句话立时勾勒出了目前大汉的前景,还有那么多人需要解决,这可是个极为漫长的过程。若是刘曜不冲上前去,刘聪自己也做不了这么多事情。
刘聪看着刘曜,他自然是明白他必须把持住刘曜。
但刘曜看着羊献容,深知若是此次离别,就有可能是一辈子再也不见。
“那你可以跟我走么?”刘曜终于问了出来。
“我若是不和你走呢?”羊献容看着他,眼中没有焦虑和犹豫,甚至很是平静,就像是他们之前在说话的样子。
刘曜的心口一阵疼痛,呼吸都停顿了一下。他拿起了大酒缸,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才说道:“那……你走吧。”
“好。多谢。”羊献容又看了他一眼,才转身踩着这一地殷红的鲜血走出了太极殿。但也就在她跨出去一瞬间,身后又响起了刀剑扎入身体的声音,以及那些惨叫或者闷哼。
那是刘聪下的命令,让侍卫们将大殿之上的大晋官员统统斩杀,一个不留。就连跟随梁兰璧过来的那些后宫女子也没有留下活口,全都杀了。
这样的场面,即便是刘曜看到了,都忍不住转过头去。
其实,他也不想再看下去,只是看着羊献容越走越远的身影,心里愈发疼痛起来。
父亲刘渊让他想办法留住羊献容在自己的身边,未来即将成为自己最大的助力。他甚至还给他支招想办法,他照做了,但是没成功。还是因为自己太笨了,也根本不适合做皇帝吧。
刘曜将大酒缸里的最后那些酒全都倒进了口中,还有不少从头洒了下来,浑身都湿透了。他以为没有人注意到他,但刘聪一直看着他,很是认真。
人总会杀光,血总会流尽,大晋的洛阳皇宫终究毁于一场大火。
刘聪带着人马,裹挟着大晋皇宫以及洛阳城内所有能抢掠来的金银珠宝转身就去了平阳,毕竟那里是他的大本营,各路人马就算是联合在一起攻打他,也因为平阳的地势易守难攻。并且,刘聪也需要喘息以及休养一段时间,毕竟损失也是不小的。
另外,这也是他登基做皇帝后最大的一场胜利,应当庆祝并且大赦天下,改年号为嘉平。他与刘和争斗得很凶,但对于自己能够做皇帝的事情准备的也不够充分,至少在人手配备上就有很多的欠缺。就算是武将有刘曜等人,但论起文韬武略,他定然是不成的。因此,他还是劝降了一些曾经的大晋文臣为他效忠服务。
当然,这其中也有不肯为他做事,带着全家自杀效忠了大晋王朝。
这样的事情多了,在民间流传起来也有了很多的版本。众人也只敢悄悄说几句,然后就又躲了起来。
有钱人能够逃难到乡下,但乡下人怎么逃?甚至还有不少地方已经沦为了战场,根本都活不下去了。更多的是流寇和其他人马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