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曜走后三个月,刘聪决定集结人马进攻洛阳。
他派了自己的得力大将王弥为先锋,并与石勒会师在渑池后,共同前行,不仅击败了大晋的守卫将军裴邈,更是直入洛川,掳掠梁、陈、汝南、颍川之间大片土地,并攻陷百多个壁垒。
军情告急,司马炽在洛阳急得团团乱转。
刘聪跟在了王弥的身后,虽然只有两万人马,但却是一路杀戮不停,甚至比他兄长刘和当初杀的人更多。他手上沾染的鲜血已经洗不干净,他的心也变得异常坚硬,甚至有些扭曲。
直至行进到嵩山脚下的时候,忽然有巨石滚落,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刘聪这才想起,之前刘曜说过他若是思念羊献怜,可以在嵩山为她修一座衣冠冢,总也是一种纪念。
羊献怜没有来过嵩山,但是在许鹤年为她熬药的时候,说起过关于嵩山的种种神迹,心里十分向往。还同刘聪说起过,若是有一日可以在嵩山山顶看看日出,此生应该无憾了。当时,他以及刘曜羊献容都在旁边看着她,一脸的宠溺笑容,笑她过于傻了。
谁知道,这才过去了多久,这个傻子竟然尸骨无存。
一想到这个,刘聪的心里终究还是一阵剧痛,忍不住喝了一大口酒才堪堪压下了这股不适。
可是,又如何呢?
他抬头看着巨石落下的方向,一直往上走就应该是嵩山的山顶了。
“陛下,王将军派人来问:可否在此休整一夜,连日大雨,这里泥土松垮,可能会有塌方或是泥石流的危险。他建议可以后退十里,让大军缓一缓。因为石将军他们的人马还没有跟上来,咱们贸然直接向前冲,也可能会有危险的。”
“他人在哪里?”刘聪收回心思,看着处传话的侍卫。
“王将军带着一千人一个时辰之前爬过了巨石,正在前方查看情况。”传话的侍卫满身的泥泞,看起来也极为狼狈。
“嗯,知道的。那就先停一停。”刘聪看了一眼前面,这巨石阻挡了整条道路。他们要绕过嵩山进攻洛阳,并且若是走陆路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行。“传令大军,后退十里,原地待命。”
“是。”刘聪的传令官已经将此命令传了下去,他身边的侍从也在收拾东西,准备后退的事宜。但刘聪没有动地方,依然抬头向上看着。
“陛下?”他的贴身侍从刘武轻声询问:“咱们也走吧?”
“等一等。”刘聪竟然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吓得刘武立刻说道:“这落石很危险,看这个样子,随时还会有啊,您可不能坐在这里。”
“无事的。”刘聪笑了一下,将长剑杵在地上作为支撑,又抬头向上看去,喃喃道:“若是爬上去,不知道要花费多久?”
“一天一夜总是有的。”刘武答道,“之前听先锋官他们说,这嵩山虽然不高,但道路有些复杂。”
“山上有什么?”刘聪问道。
“有之前匠人凿刻的佛像,对了,还有一座灵山寺,据说之前香火很是旺盛,是专门为往生者修建的,每到初一十五,很多民众来上香的。”
“往生者……”刘聪又在发呆,完全没有注意到又有小块落石掉下,差一点砸中了他,吓得刘武不管不顾地扯着他远离了这片危险区域。
“陛下,你可是要小心些呀!”
“无妨事的。”刘聪忽然笑了起来,手按了按心口的位置,那里藏了一块羊献怜给他的明黄色丝帕,她曾经笑着说道:“这是三姐姐的夫君用来擦屁股的丝绢,现在给你擦脸可好?”
那时候,他们都在金镛城,难得有了安静时光。
“他用过的?”刘聪很是嫌弃。
“用过又如何?”羊献怜虽然面无表情,但眼中有光,“你不擦脸么?”
“太恶心了。”彼时的刘聪还是个少年郎,自然是推开了羊献怜的手。
羊献怜怔怔地看着刘聪,忽然问道:“你是觉得我恶心么?”
“什么?”刘聪没有明白羊献怜的意思,只是躲开她一点点,“说什么?”
“你也觉得我恶心是么?你也不喜欢我对不对?你们都喜欢三姐姐对不对?”羊献怜依然面瘫状,但说话却极为流利和清晰,令刘聪都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她。
他又往后退了一步,将自己手中的斧头往身后藏了藏,生怕那锋利伤了她。他们的脚下还有刘聪一直劈砍木柴的碎屑,但羊献怜却像是没看见一般,只是往前逼近,继续问道:“你也喜欢三姐姐对不对?”
“喜欢呀。”刘聪没有明白为何羊献怜忽然变脸了,只是随口回答。
“是么?”羊献怜看着他的眼睛,忽然伸手大力推了他一把。要不是刘聪武功还不错,这一下子必然会摔倒,并且后背会摔在自己的斧头之上,那就是一场血案了。
刘聪站得很稳,没有摔倒,反而是让羊献怜被他的力量反弹,差一点摔倒。
刘聪赶紧扔下了手中的斧头,一把抱住了她,笑道:“怎么了?我喜欢你呀。刘曜喜欢你三姐姐,我可不会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