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建将鸡笼放了下来,作为主裁的马侍中例行要来检查一下斗鸡的情况。
他靠近鸡笼仔细看了看,还招呼杜建走过来介绍一下情况。
杜建有些忐忑,俯下身子低声说着:“这是黑旋风,个头小了一些。”
“嗯,倒是真的小了些。”马侍中点了点头,又压低声音问道:“你可以把握赢一局?”
“应该是可以的吧。”杜建的声音更低了一些。
问题是,你也要多来几个回合吧?这一下子就完了,我都不好说什么了。”马侍中略微埋怨起来。
“谁知道皇上的这几只斗鸡还是这么厉害?奴才原本想着必然是不太行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斗鸡有问题?”马侍中忽然这么问,杜建愣住了,“这是何意?”
但马侍中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笑。
这让杜建有些害怕,咬了咬牙从怀里又掏出了一包银子,利用宽大袍袖的遮掩递给了马侍中。马侍中这才继续说道:“我也是刚刚发现的,皇上的这几只鸡有问题,应该是林若望做了手脚。”
“这又是何意?”杜建的眼睛都睁得极大。
“你可知林若望是何人?”马侍中笑得更加诡异。
“礼部祭祀酒器主管?”杜建想了想,“之前似乎还伺候过皇上吧。”
“嗯,很早之前。那时候,皇上还是皇子在自己的府邸斗鸡取乐,这个林若望就帮着皇上找寻名贵的斗鸡。”
“所以?”杜建有些不明白。
“所以,他也想做这个皇上身边的总管呀!”马侍中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杜建,“你可别以为只有你能做,有的是人可以。”
“但是,我在皇上身边也有一段时日了,皇上也很喜欢我的。”杜建争辩道。
“所以呢?”马侍中学着他说话的口气也问了出来。
“那皇上自然也会选我吧?”杜建有些不确定了。
马侍中又朝着杜建伸了伸手,杜建只好又拿出了一包银子递了过去。马侍中这才笑着说道:“林若望应该是给金大嘴喂食了催情粉,在绝杀喙的翅羽里撒入了芥末,还在鸡爪上安装了与肤色一模一样的铜钩。他们之所以采取速战速决的战术,就是想让皇上以为你敷衍他,你就等着挨刀吧!”
“啊!”杜建失声喊了出来。
“你想和他斗?他连皇上的斗鸡都敢动手脚,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马侍中按住了他的手。
“难道皇上看不出来?”杜建又问道。
“一击即中,你都看不出来,皇上坐在那么远的地方,能看得出来么?”马侍中冷笑道,“你自己想想吧,到底要怎么做。”
“那……您等等,我再去拿一只斗鸡,等我等我。”杜建也顾不上什么礼仪,抓起了自己的鸡笼快速地跑走了。看得众人也是莫名其妙,司马炽还问了一句:“这又是怎么了?”
马侍中笑着回答:“杜主事说是把斗鸡拿错了,现在回去换一下。”
“这都能错?”司马炽的表情明显又差了一些,“快一些搞。”
“是是是。”马侍中立刻弓腰,又转头去看林若望带来的斗鸡。这一次倒是极快地看了一眼,就回到了自己的主裁位置。
换回来的两只斗鸡分别是黑里蹦和炽火羽,一个小小黑黑的,一个大大红红的。
先是炽火羽对阵了再次上场的金大嘴,这一次场面倒是极为好看,这两只斗鸡你来我往,相互啄杀,竟然也是异常精彩。看的众人也是眼花缭乱,甚至有时都分不清楚到底是谁啄了谁,到处都是羽毛翻飞,咕咕叫得很是嚣张。
司马炽的情绪一下子就被调动起来,也顾不得自己的形象,跑到了看台旁仔细观看,还“啊啊啊啊”的大叫着给自己的金大嘴加油。那些官员看到皇上都是如此,自然也要表现一番,也围了过去各种议论。
羊献容依然坐在那里,张良锄凑了过来低声道:“林若望的对食是袁禾硕侍妾的姨妹。”
“什么?”这次轮到羊献容没转过圈来。
“刚刚奴才去找人问了问……”张良锄可是张度的徒弟,在宫中这么多年,必然也都是有自己的消息来源,必然都是千真万确的。那么,这又意味着什么?
羊献容抱紧了暖炉,看着这群正在为斗鸡狂热的人们,只能叹息了一声:原来如此。
炽火羽和金大嘴的拼杀足够凶猛,甚至都跑出了斗鸡台,在羊献容的眼前相互啄杀。羊献容自然是尖叫着在张良锄和翠喜的帮助下立刻躲开了这里。许鹤年则用拂尘抖了抖,驱赶这两只斗鸡。
但斗鸡早都已经杀红了眼,彼此在身上都啄出了血窟窿,滴滴答答地流淌在雪地上,看起来更是骇人。
羊献容带着人进了太极殿里,完全不想再看下去。
司马炽也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后又继续为两只斗鸡加油呐喊,整个人都处于兴奋状态。果然,他的确是喜欢这个。
不少官员也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里都开始默默地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