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衷一早就坐在正阳宫中,等着那些文武百官来跪拜。他本来是想先去天元宫接羊献容过来,但张度说这样不合规矩,毕竟他是皇上。再怎么宠爱皇后,也不可以这样做。
但实际上,张度知道此刻的天元宫寝殿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因为兰香的羊水破了,很可能就要生了。
兰香身体好,但这孩子却是脚朝下,一时半会还生不出来。七嬷嬷和妙应师姑守在兰香的身边,周嬷嬷和连翘也懂得接生之事,也站在门口随时候命。绿竹和翠喜已经悄悄在后院烧了几大锅热水,拎进了寝宫之中。
羊献容拉着兰香的手,紧张得一直掉眼泪。
兰香疼得满头大汗,但是硬生生没有喊出声。
“可是不能硬扯,必须让这孩子自己调转过去,头朝下才好出来。”七嬷嬷轻轻揉着兰香的肚子,看到羊献容哭得眼睛发肿,就又低声吼道“女郎,你可莫要哭,这个时候最忌讳哭。你先出去,今日不是还有大事情么”
翠喜扯了扯羊献容的胳膊,但羊献容还拉着兰香的手不肯放开。
“女郎,这么多人照看在这里,无事的。”
“可是”羊献容心里也明白自己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可能还会很碍事。但是她也的确不放心,甚至看到兰香疼得几乎要休克过去,心里就更加慌张起来。“要不要叫太医”
“那可不成。”孙英扯着羊献容站了起来,“容儿,你现在可不能在这里。兰香看到你也会分心,就更不好了。你赶紧换衣服,去正阳宫。娘一会儿就过去,稳住,不会有事的。”
这一屋子的人都在催促羊献容赶紧走,就连兰香都看着她眨了眨眼睛。她也只好一步三回头地出了寝宫。
此时,身边只有翠喜和张良锄跟着。
“翠喜,要不你也留下吧,我自己过去可以的。”羊献容还是不放心。
“不成,今日这大场面,奴婢还是要跟着您的。”翠喜不同意,还将羊献容的宫装整理好,妆容也重新补好,遮盖住了黑眼圈。“今日奴婢多缠绕了几圈,千万不要有太多的走动就好。”
羊献容自己也紧了紧“肚子”,在宽大的皇后宫装的遮盖下,其实也没有那么显眼。她的手在发抖,想到兰香的模样,又忽然想到了即将见到的司马颖。
他们有三个月没见了吧
也没有任何书信往来。
他留下的字条还被她烧掉了。
那么,会怎么样呢
他还是会娶妻,而那新妇不会是她。
一想到这个,羊献容的神情就更加黯淡。
司马衷派人抬来的是皇上的轿子,说是这个宽大坐起来舒服。羊献容拎着裙摆也费力地上了轿子,坐在里面心绪就更加不安起来。
清晨的日光已经洒了下来,天气极好。
洛阳皇宫在前一日进行了清扫,也装饰了一些喜庆的宫灯,高墙灰瓦之间的点点红色看起来也令人心生喜悦。
按照规矩,司马颖和乐妃虽然是能够享受到今日的荣宠,但也要规规矩矩站在正阳宫外,顶着大太阳等候皇上的召见。
已经有人过来道喜,笑意盈盈。
不过,只是看起来罢了。
那些司马皇族的人,各怀鬼胎,面色各异。
因为刚刚主簿王豹拿了一摞的折子送到了司马冏眼前,说这些都是紧急战报,需要司马冏赶紧看一下。“边关蠢蠢欲动,王爷还是要早些决断才好。”
“你没看到本王正要觐见皇上么”司马冏满脸的不悦,但还是翻检了一些这些折子,看到了其中夹了一封书信,就又烦躁起来,“本王不是说了么,郑方的信就不要给本王看了烦死了”
“王爷,您贵为大司马,这些信函也是要看的啊。”王豹苦口婆心地继续劝着,“刚好趁着这个时候有空,再看一些。”
“你是想累死本王么”司马冏急了。
“皇后娘娘驾到”张良锄的声音先于羊献容的轿子到达了正阳宫门口,其用意也是让文武百官都打起精神准备行礼。
轿子到了这里,羊献容还是要下来的。虽说是给了荣宠,但却也是要守规矩的。翠喜搀着她从轿子中走了出来,也是出了一大身汗。
“给皇后娘娘见礼”门口的文武百官纷纷行礼,场面也是挺热烈的。不过,司马冏可没有行礼,并且还在训斥王豹。
王豹面红耳赤梗着脖子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喊了起来“下官都是为了大司马好,多听他人的意见,难道有错么”
“呦呵,这是要做什么”长沙王司马本来是站在司马颖的身后,正在和他小声交谈着,但也被王豹这一嗓子吓了一跳。“大司马,这个时候了,站在正阳宫外,就不能小点声么”
“怎么”司马冏翻了个白眼。
“行啊,我来看看这郑方写了什么”司马是皇上司马衷的六弟,却只比司马颖大几个月。两个人站在一起,反而是司马颖显得更老成一些。
司马笑嘻嘻地拿过了王豹手中的信函,随便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