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才松了口气,端着水杯摸了摸汗涔涔的额头,一片冰凉,就刚才熄灯前那一瞬间,吓得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脑海里不禁重新浮现刚在恍惚中看见的一幕,穿着一身白色,像死人寿衣一样的身影,还戴着个长高帽,上面写着“正在捉你”。
许父又打了个寒颤,平日里颇为儒雅的老头,也不禁爆了句粗口“妈的,果然上了年纪就要好好养生,晚上没休息好就容易产生幻觉。”
“啧,果然就不能跟着那些小的神神叨叨的,产生点幻觉都经过了想象力改造,一不留神得把人魂吓掉”
许父端着水杯,一边回房间一边嘀咕。
他想到许星河非要他戴着那符,觉得可能是潜意识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至于那“正在捉你”,他哂笑一下,觉得这想象力还有点意思。
他虽然不信那些神神鬼鬼的,但也听说过一些传说,像黑白二无常的民间传说也听过,只听过“天下太平”、“一见生财”的,“正在捉你”是什么东西
楼上
许白微刚准备睡觉,走到窗边想要把窗关上,窗户刚合上了一半,忽然一道阴冷的凉意袭来,就像有人对着她光裸的脖子吹了一口气,凉飕飕的。
这才刚入秋,还没到急剧降温的时候。
许白微关窗的动作顿了顿,神情稍稍正色,但眼底仍然一片冷静镇定,猜到了,不过既然自己已经被动收了酆都大帝印,那这些事也早有预料。
下一瞬,一只五指指甲细长,皮肤死白的胳膊骤然从窗户外边伸了进来。
许白微松开扶着窗户的手,往后退了两步,抱臂稍稍等待了一下这位深夜来客。
几秒之后,一个白衣高帽,脸也白如面粉的人影出现在眼前,他左手持哭丧棒,右手持勾魂索,帽子上写了四个大字,正是正在捉你。
“哎哟,可算找到你了,三元观我都去了几趟了,都不敢进去,你们那里边儿供奉的神实在是有点凶,排外得很,连下边儿的兄弟都不接纳。”
来的无常鬼从窗口爬进来之后,一边整理自己的衣裳和勾魂索,一边抱怨。
许白微平静地看着他,“天上地下,都不是一个系统的,怎么称兄道弟就算是把本土神祇拉通成一个排面,能和灵官大神称兄道弟的,至少也该是你们的头儿。”
因为,面前这个“无常鬼”,其实不是真的无常。
她上辈子接触过真的无常鬼,那是阴间鬼帅,不会像一般的民间传说那样亲自四处勾魂,虽然不知道换了个世界,无常二鬼还是不是原来那两位,但至少不是眼前这个。
民间传说里,黑白无常帽子上写的字的确是有两个版本,一个就是流传广泛的“天下太平”和“一见生财”,另一个是“正在捉你”和“你也来了”。
“正在捉你”这四个字没有问题,但问题是这是黑无常帽子上的简而言之,眼前这个,山寨货。
听见许白微的话,“无常鬼”似乎是有点不好意思,嘿嘿一笑,“不好意思,戴高帽戴习惯了。”
许白微轻轻扬了扬唇,她的牙尖嘴利点到即止,“怎么称呼”
“叫我老九,我在头儿手下编号第九,海城通常都是我在走动以后我们就是同僚啦”老九爽快说。
依老九说的,他的头儿应该就是白无常本尊,下面的老一到老n,都是白无常手下跑腿干活的阴差。
在阳间走动的阴差中,有两种来历的,一种是各地城隍手下的阴差,一种是老九这种阴司出来的,类比着说就是地方官和京官的区别,所以老九在阴司虽然只是个小鬼吏,但还是要比城隍阴差高级一点。
老九带着的那勾魂索,上有弯尖钩和钩爪,可以穿透鬼魂的锁骨,防止勾魂过程中有不安分的鬼魂逃脱;哭丧棒可以将灵体敲醒或打晕,要是勾魂过程中有不配合执法的刁民,直接一闷棍下去,可以说是阴间执法利器。
不过么据许白微所知,哭丧棒属阳,为白无常兵器,但勾魂索属阴,是黑无常的兵器,所以一般都是黑白二鬼联合执法,很少有黑或白单独行动的。
许白微问老九“怎么哭丧棒和勾魂索都是你拿着”
老九说“嗐,还不是这几年事多,人手不够,你们阳间不是都开始追求什么复合型人才了吗,阴司也要跟着与时俱进啊”
“复合型鬼才,不才,正是在下”老九挺了挺胸,那张白如面粉的脸上神情颇为自豪。
许白微“挺不错的。”
她转身,在桌边提笔蘸了朱砂,在黄表纸上画出一枚印章,方方正正,纹路颇为复杂。老九好奇地探头过来张望,许白微却已经画完搁笔,二指夹起黄表纸置于左手掌心一擦,纸上印章骤然化火,她反手压着火光往老九探过来的脑门上叩去。
“卧槽卧槽”老九顿时烫得跳脚,神情之惊恐,恍若下一刻就要魂飞魄散,“什么东西啊老妹儿咱可是同僚了你可不准害我”
许白微友善地笑一笑“没什么,是王灵官印。”
老九的尖叫险